只见沈砚直接走到了那巡抚跟前,这当中应当是他的职权最大。
且根据卷宗以及后续救回的灾民描述,许清远担任知府作恶之时,这所谓巡抚可替朝廷来检查过了三回……
可即便三次,这并州之内的人口案却更加的猖獗,丝毫没有改善。
官官相护的恶习是不少,可这货身为监查者知法犯法,显然才是最过分的!
何况他这鬼德行,刚才还要对他沈砚治罪?
呵?
“顾巡抚,刚才是你审我,那现下也轮到我审审你吧。”
“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要是答的和我了解到的证据不一样,那就别怪下官得罪了。”
沈砚边说边一打响指,却见在那后排队伍中的一甲卫摘了头盔,也正就是那是史劲。
他听到信号,当即到沈砚跟前。
“沈大人,有何吩咐?”
沈砚指了指那顾巡抚的腿。
“一会儿,他要是说的和你告诉我的不同,就敲他髌骨。”
“力道嘛,我教过你的,别太使劲儿,这文官毕竟不如武将,打碎了容易发炎致死。”
“要打的他倍感疼痛,哭天喊娘的喊,却不会留并发症,明白不?”
“既然你要跟着我学做事,掌控的度就要精准。”
史劲听着大有所悟,当即认真回到:“明白,多谢沈大人教诲!”
他边说着,也边不住的朝着对方髌骨位置挥舞着刀鞘,呼呼地抡着,劲风一阵又一阵。
虽一下都没敲在身体,可那架势却让老巡抚心中一抽又一抽。
那浑身的骨头更是不自觉间紧缩不已!
有时候这种未知的折磨,比之直接招呼身上更难受!
“沈大人,这不合规矩,哪有县令审巡抚的……古来未有啊。”
顾巡抚也是有理可依的为自己争取一番。
可沈砚却是叹了声,直接说到:“回答错误。”
史劲儿逮着机会了,目光当即泛亮,刀柄啪的一声惊响,直接给顾巡抚敲的跪倒在地。
一时扶着疼叫不已!
“不,不,能审,能审!”
“我作为巡抚,可受权与你!”
顾巡抚一把年纪了,竟疼的都哭了。
沈砚也感慨岁数。
但毕竟此人作为监查官员,之前可漠视了受苦百姓。
这点痛,算什么?
“好,那我且问你了,今日你们来晋阳王府,可是为了分了扣押的人口案脏款?”
沈砚可一点不弄那些虚的,直接便问及。
折让顾巡抚半晌答不上来,说谎肯定要挨打,可说出去就被沈砚抓着把柄了。
而沈砚给他布置的这局又让他没法子打个太极……
故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一个法子。
“是,沈大人明察秋毫!”
“不过我等不是分赃,只是想着过过账目,好按手续送回您府上啊!”
顾巡抚赶忙面露谄笑的提及。
他或许以为,答应了把赃款交回去,沈砚得到了该得到的,也许就会放过他们。
可他还是太小瞧他沈砚了。
既然费了心思盘了这个局,哪会那般轻易……
“哦,那这赃款过完账目,大概多少银钱啊?”
沈砚抱着肩冷笑着问道。
这句话,顿时让一众大人物们头皮都跟着发麻!
这当中谁人每一个人怕是都清楚这赃款数目,可沈砚明明知道,却又多费心思地问上一句。
那么整件事儿意义便被完全的改变……
毕竟这笔账,他们这些个大人物走过,他沈砚可没过账。
多了?少了?他沈砚可以知道,也可以不知道!
“一百万两!”
“我们几人今夜特地的对过此账目!”
那个刑部的李侍郎忍不住的先提及。
沈砚只是勾嘴一笑,冷蔑一声:“不对。”
“还有,我让你说话了吗?来人,掌嘴。”
于是又赶上两名暗卫上前,捡起桌案上的酒筹行令,对着那李侍郎就咣咣打嘴巴子。
才没几下就让那侍郎便满嘴鲜红,更滴答的整个屋大殿都充斥着腥味!
大人物们这会儿可大步起来了,个个面面相觑,脸色一个比一个煞白!
“苟侍郎,你说多少?”
沈砚又看向那吏部侍郎,有意问道。
后者咽了好几口唾沫,一时腿脚都在发抖,且一度地看了好几次的顾巡抚。
顾巡抚大概是清楚沈砚想要多要些,故而多给苟侍郎比了个“三”。
如此一来,一人再多加十万两,能换回一条命也就值当了。
并且这各自十万两也算是他们几个几年的努力了,基本算是掏空了换命。
“这李侍郎记性差,话也说不明白,怎是一百万两呢?”
“分明是一百三十万两!”
苟侍郎得到答案后,当即赶着说及。
也想着亏是亏了些,但能换来一命,已然足够值得。
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嘛!
可谁知,沈砚却是又摇了摇头,叹了声。
“你们的骨头可真硬,还不肯说实话是嘛?”
沈砚可没想放过他们,挣老百姓的血馒头钱,一分也别想留。
“来人……”
但就在谈及之际,苟侍郎害怕之际却赶打断了话并指向顾巡抚。
“沈大人,此事该问巡抚大人,这事儿都是他和王府接洽的。”
顾巡抚一时目光冷然。
这贪利时各个是患难兄弟,落难时却都把暴露嘴脸?
虽他早已看清这些,但或许真没想过会是这般脆弱!
故他只是抬起脸看向沈砚。
“我等刚接触了账目,并不明了。那根据沈大人了解,约莫是多少呢?”
沈砚叹了声,很显然,顾巡抚比其余两人也聪明一些。
不过也不多,仅多一丝丝……
“据我所知,该有两百万两。”
沈砚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
嘶!
可这下不仅大人物们惊了个大呆,就连郡主和楚翎以及暗卫们都懵了。
都说对半砍价,这哪有反着来讨价的?
顾巡抚的拳头咯咯绷紧,他们上哪儿多凑这一百万?这分明是赶尽杀绝!
“既是如此……”
“既是如此,我等应当配合沈县令工作,物归原主,对吧,各位大人!”
殷平晟则直接打断了顾巡抚的话。
“沈大人说的没错,是两百万,此事乃我晋阳王府所接收,账目清晰,核算无误。”
“还请各位大人将账目尽快核实完全,一并交还归沈大人。”
“否则若是落下个贪污之名,怕是父皇知道了,你们个个都得是抄九族的大罪!”
这五皇子的话让这三个京城大官儿直接就石化了。
得罪沈砚,或许也就并州此地难过一些,可若是犯了皇子?
那可正就是冒犯天家,一旦被清算,那可真是几条命都不够活的!
故现下他们连破罐子破摔的后路都没有了。
“对,对……殿下说得对,我等该配合,绝不可藏有私心。”
“二百万两赃款,我等两日内当如数交归黄松县衙!”
那苟侍郎急了,让他割血十万两补贴,已然是极限!
现下竟还要多补一百万两?
“我才不干,哪有那般多……”
噗呲。
人话还没说竟被顾巡抚拔了佩刀切开脖子!
顿时被迸溅了一脸,桌上地上更淌满了止不住喷涌的鲜红……
殿内,腥味更浓了。
“贪官污吏,死不足惜!”
顾巡抚此刻脸色冷然不已,像是地狱爬上的饿鬼般。
接着又转看向沈砚:“沈大人,可满意了?”
沈砚虽确实有点意外,但很快也想的明白。
若非是个狠人,特设三州巡抚这等临时差事,怎由得他坐了十多年?
不过此番沈砚即便想要再动对方,也确实没有更多的法子。
哪怕是再打一顿替受难百姓出口恶气,又能如何?
伤口终究会愈合,疼也只是一时的,却又不能杀死。毕竟巡抚乃皇帝钦点,有判杀外官之权,可周围的这些个外官儿若是杀钦差,那就基本属于挑战皇权了。
他沈砚就算在本事,但现下的整体实力在那摆着。
可还没到公然能和整个朝廷对抗的程度。
故,他对此只能回了巡抚一句:“不满意。不过,终有一天我会替逝者满意的!”
顾巡抚目光冷厉而下,嘴角却诡谲的勾起。
“那本官也恭祝大人能够得偿所愿。”
“若无他事,我等便先行告退,要去给大人准备二百万两了。”
“也希望大人能用的安心……”
说着,他瘸着腿,往外一步步的去,那李侍郎也战战兢兢的作揖退下。
可他人既愿意不“贪污”,那确实也就什么理由留审他们了。
不过沈砚算是完成既定绩效,追回了债。
这一趟也就没白来,其他的事儿也就暂且懒得再管。
“我的事儿办完了,你们王府间自家的事儿,就自己管吧。”
沈砚叮嘱了一句,转头便走。
挥手间,暗卫们也纷纷退下。
仅剩下了殷平晟、楚翎以及宁朔郡主这些个王府权贵。
但就在要离开之际……
“姐,松开我!”
紧着在一阵簌簌声后,竟传来咚地一磕的声。
他本没在意,直到身后传来殷平晟无比恳切的声音。
“多谢先生教本王识人之术!”
“若非先生,本王怕是早已被人玩弄鼓掌间了……”
“故,我想拜先生为师,不知先生可有意?”
这一举措,让现场再次气氛凝住。
沈砚甚至听到不少人倒吸凉气……
他虽惊讶,却也不免目光稍亮。
“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