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之前跟宋念戎是闹了些矛盾,但也不至于到和离的地步,皇上,她是一时冲动,才这样无状地叨扰到皇上跟前来,请皇上恕罪!”
皇上大概也觉得宋念戎是女子胡闹,耐着性子道:“宋念戎,我知你从小习武,性格刚烈,但既已嫁作人妇了,就要多学习些夫妻相处之道,万不可因为一些小事就闹着要合离。”
宋念戎脊背挺得笔直,声音稳稳:“皇上恕罪,和离之事是民女深思熟虑的决定,实在是顾侍郎非良人,民女跟他过不下去了。”
“哦?那你倒说说,他做了什么事?”
“在沿海四郡的时候,明明是我帮着他找到了何瑜的罪证,是我帮着他拿到了海匪的攻防图,我本想着,自己跟他夫妻一体,就不计较了,这个功劳算他的也成,谁知,他竟要把这个功劳给了许眷溪!皇上,这件事在场的很多人都是知道的,宁王殿下也能给民女作证!”
皇帝看向宁王,李璟昭颔首:“父皇,是有这回事,所以儿臣罚去了顾修远的功劳。”
他说完,宋念戎连忙又道:“不仅如此,皇上,您请看!”
她将手腕伸出来,手腕上绑着一块纱布,她将纱布解开。
众人探头,只见她白皙的肌肤上两个清晰可见的小洞洞,小洞洞周围还有些红肿。
“这……是什么?”皇帝疑惑地问。
“这是蛇咬的伤口。”
众人均倒吸口凉气。
宋念戎指着顾修远道:“他从沿海四郡回来后,就闹着要纳许眷溪进门做贵妾,不仅如此,他还让民女将现在住的院子让出来给许眷溪住!民女一时激愤没同意,他竟往民女的房间里放蛇,民女被咬了一口,幸好这些蛇无毒,不然民女此刻早就命丧黄泉了!”
顾修远绷不住了,怒声道:“宋念戎,你说话要有证据!我何时往你屋中放蛇了,你拿出证据来!”
宋念戎不跟他辩驳,只看着皇帝:“皇上,我没证据,我只知道,许眷溪刚搬进来,晚上我的屋里就进了蛇。现在是什么时节了,还能有蛇,不是人为,难道是蛇成了精?”
“而且顾修远为了逼我搬出来,不光用了这一个手段,之前他就在吏部拿住了我娘家舅舅的错处不依不饶地要罚他,他就是为了让我顾及母家做出让步!
“我堂堂镇远侯嫡女嫁去顾家却受如此大辱,情何以堪,望陛下体恤,我愿用我的功劳换得陛下的圣旨,让我和顾修远和离,早日离开这悲苦之地!”
说完她就落下泪来,对着皇帝连连叩首。
皇帝脸色沉肃,问顾修远:“当真有此事?”
“皇上,绝无此事啊!”顾修远跪倒在地。
皇帝没答话专头看向身边的内侍总管王公公:“你派人去吏部和顾家问问。”
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派去吏部的人回来禀报:“吏部主事李明近日确实被顾侍郎罚了。”
又过了一会,去顾家的人也回来了:“确实有蛇灾的事发生,而且小人还听见附近的百姓在议论此事,都说是顾侍郎为了逼走正妻故意放的蛇。”
皇帝重重一拍桌:“顾修远,你还要狡辩吗!”
他随即看向许眷溪:“看来这件事,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吧!”
许眷溪跪倒在地,一言不辩。
顾修远跪行几步急道:“皇上恕罪,这些事都是我一人所为,跟许眷溪无关,她自始至终不知这些事!”
“若不是她迷惑你,你怎会做出如此之事?”
皇帝对顾修远这个状元郎还是有几分惜才的,想着帮他开脱几分。
却不想顾修远完全不领皇帝的情:“皇上,不怪她,是微臣。微臣自幼就对许眷溪有情,后来却阴差阳错跟她错失姻缘,心中始终惦记。
“这次去沿海四郡查办何瑜之案,见她孤苦,心生怜惜,便百般相帮,微臣也是一时昏了头脑,才会用错了方法,还伤害了宋念戎的。微臣愿意承受所有的惩罚,只求皇上莫要迁怒到许眷溪的身上!”
说完,顾修远也对着皇帝磕起头来。
皇帝拍桌:“混账!你好歹也是读书人,怎可如此不知轻重,朕看你这吏部侍郎也是没资格当了!礼义廉耻,我看你是缺些,你就去礼部当个主事罢了!”
顾修远原是吏部侍郎,官居三品,现在变成了正六品的礼部主事,一下子降了三级,而且吏部和礼部差距很大,在吏部更加有实权,而礼部算是个不太有油水和重要性的部门。很多官员,宁愿降级去吏部当值,也不愿待在礼部。
皇帝这么安排,对顾修远的惩罚不可谓不大。
顾修远虽是心中苦涩,却不敢表露出丝毫来,还得磕头谢恩。
皇帝似乎余怒未消,又看向许眷溪:“这件事虽没证据跟你有关,但毕竟因你而起,你既已答应嫁给顾修远为妾,那就始终为妾吧。”
许眷溪脸色一白,顿了顿才拜下去谢恩。
皇帝又看向宋念戎:“宋念戎,朕已经罚了他们,现如今你还执意要跟顾修远和离吗?”
宋念戎再拜:“皇上,民女意已决,恳请皇上成全!”
皇帝不说话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也觉得妻子这样闹着要和离有损男子尊严,心中多少有些顾虑,若自己同意了,只怕日后还有其他女子效仿宋念戎的行为。
就在此时,宁王突然咳嗽两声对皇帝道:“父皇,您今日召见他们是封赏的。”
他这话只说了一半,后一半皇帝却已经明白了。
既是封赏,人家用自己的功劳来求和离圣旨也不算过份,日后就算有女子想要效仿宋念戎,也得先立下大功才行。
如此想着,他便拍了板:“好,宋念戎,既然你如此苦求,朕就成全你,但你若日后反悔却是不能了!”
他的话音刚落,宋念戎就朗声道:“谢皇上隆恩!”
这一声谢恩表达了她坚定的决心,她绝不会反悔!
皇帝笑了笑,当下就颁布了圣旨,宋念戎接过圣旨捧在手心,出宫的时候,只觉得身轻如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