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日报办公室：路垚“昨天晚上我擦鞋的时候碰倒了一个水罐，那个时候我就想到…”路垚看了眼白幼宁的丝带“丝带借我”
白幼宁“你换一条不行吗，这条很贵的”
路垚“不借啊，不借算了。童小姐，不好意思啊你不是杀人凶手，我们刚跟你开玩笑的”
白幼宁“行行行，给你给你给你”
乔楚生“这跟喷射的血迹有什么关系啊”
路垚搬下来一个箱子放在门口“看好了啊，当时天资聪慧的童小姐就是利用丝巾丝带之类的东西将箱子挪到门口。然后留出一定的距离让自己从门缝里出去，再继续用丝巾拖住这个纸箱将它彻底挪到门口，最后再从门缝下抽走丝巾，密室就完成了。地面上的血迹也能证明这一点，还听不明白，正是因为少了这个箱子所以说原本喷射出来的血迹就缺失了一块。这样一来凶手做这个密室的意图就暴露了，所以她只好将这些带着血的箱子全部都打乱。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就能看到到处都是沾了血的箱子跟捆书了”
白幼宁“你心思还挺缜密啊”
童丽“这只是你的想象而已”
路垚“别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确定你是凶手是因为这篇稿件，不得不说你的文笔简直要比某人好太多了”
白幼宁“写新闻需要的是客观详实，文笔…不那么重要”
路垚没有理她继续道“稿件里写到凶器是一支派克钢笔”
白幼宁“确实是派克啊”
路垚“可是在我的结案报告里对钢笔的品牌是只字未提啊，知道这个信息的除了咱们四个就只剩风情万种的童小姐了”
白幼宁“你少拍点马屁会死啊”
童丽“可是当天在现场有那么多人”
乔楚生沉声道“是我把钢笔拔出来放到密封袋里，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
童丽“杀人手段成立，作案动机呢”
路垚“在我知道你身份之后，我通过碎片拼出了整图。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的猜想，说的不对也请您多多指教”
童丽“您请说”
路垚“十年前，你的母亲死于舆论，你心里一直耿耿于怀想报仇，又不知道从何下手。之后你在巴黎偶遇了楚铭，当年需要他作证的时候他顶不住压力逃走了，这个举动直接导致了你母亲心灰意冷认了罪。所以当你再次见到楚铭的时候就义愤填膺的回到上海，准备复仇”
童丽“差不多，当年我在波尔多一个酒庄见到楚铭，他每天醉生梦死，我母亲确含冤九泉，这不公平”
白幼宁“含冤？你是说你母亲并没有杀你父亲”
路垚“我正要说到这儿”
童丽“说得对，有奖励啊”
路垚“我之前看过这案件的所有资料，叶瑛十六岁成名，十七岁的时候她却与一名教书先生坠入爱河之后退出舞台结婚生子。但是没过多久她又重返舞台开始拼命赚钱，与此同时叶瑛的丈夫情绪突然爆发两个人争吵不断。何主编的稿件认为是因为叶瑛重回舞台吸引了新的追求者所以对这个家庭产生了敌意”
白幼宁“事实，难道不是这样吗”
我叹了口气“呵，固有偏见，用自己的惯性思维来盖棺定论，一句我认为…抹杀了多少人”
路垚“十年前的验尸报告显示叶瑛的丈夫有严重的毒瘾，所以他对妻女的态度每况愈下甚至开始家暴。叶瑛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够重返舞台，她原本以为钱能够解决家庭矛盾，但她却没想到，歌女的身份和身边不断的追求者让她的丈夫心理逐渐失衡变得越来越残暴”
童丽泣不成声，白幼宁“这都是从哪儿调查出来的，有证据吗”
路垚“我找到了林其华之前入住的广慈医院，这是她的病历。病历上显示她不仅一氧化碳中毒身上还有不同程度的伤痕甚至还有烟疤，监狱的体检报告也显示叶瑛之前遭受过长期的虐待”
童丽哭笑着道“可惜啊，当年没能早点认识你。当年我父亲染上鸦片瘾动不动就大发雷霆，每次施暴后母亲就偷偷躲起来哭。我劝过很多次让她离婚，可她就是不肯，她说她放不下我，那我就只能找一个办法让她放下。其实我时常想，如果没有我和我爹，我娘就不会这么苦了。所以那天晚上我下定决心要和我爹一起死，可没想到的是我被抢救回来了。等我醒来以后，母亲已经被处决了，后来我翻看何有为那些所有的报道我才知道，母亲是不堪舆论重负才认的罪。我怎么可能放过他！”
乔楚生“畜生”
路垚“如果我告诉你，你母亲并不是不堪舆论重负而认的罪呢”
童丽“事已至此，你们还想为那个畜生辩解吗！”
路垚“不，我只想还原事件的真相。当年叶瑛认识到杀害你爹的可能是你所以才迅速认了罪”
童丽“胡说八道，怎么可能”
路垚“我仔细看过当年的卷宗，叶瑛能够被直接定罪的证据根本就没有。所以叶瑛之所以被判死刑大部分是民意所致，舆论所致，这确实是何主编那篇文章发挥的作用。后来我结合卷宗跟报道来看发现了一个疑点，一开始叶瑛坚决不肯认罪警方也始终找不到直接证据。后来法院当庭宣读了何主编的那篇报道之后，没过多久叶瑛便改口认罪了，我个人认为和那篇报道有关”
白幼宁“哪篇？”
路垚想了想“恶女拒不认罪，什么凶手另有其人，据相关人士匿名投稿说死者和其女儿关系紧张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童丽“当年的确有这么一篇报道”
路垚“就是这篇报道点醒了叶瑛，凶手如果不是她的话还会是谁呢。显然，她突然认罪是不愿意有人就此继续调查”
童丽释然抬头看着路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在我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勇敢的女人，当年她为了保护我不惧死刑，现在我只能不顾一切去替她惩罚那些造谣生事歪曲事实的人”
白幼宁“可是你母亲付出了生命去保护你，她难道不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吗”
童丽看着白幼宁“可当我看见那个曾经操控着舆论把无辜的人送上断头台的恶人一路晋升拥有了受人尊敬的身份的时候，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活着。恶人就应该有恶报，不是吗？记者的笔可抵三千毛瑟枪，可有的时候他们的笔…就是那三千毛瑟枪”
路垚“我都说完了，有奖励吗”
童丽站起身拿出一支笔递给路垚“这支笔送给你吧”
路垚“谢谢”
童丽“白小姐，衷心感谢”
白幼宁“谢我？”
童丽“来上海以后，我一心想着要复仇却不知该怎么下手，直到看到了你写的那篇刽子手亡魂复仇，正是那篇报道给了我灵感。作为记者…你虽然文笔很差，但是细节清晰，逻辑详实，七十分还是有的”童丽转过身“乔探长，对不起”
乔楚生别过头“走吧”
白幼宁一直坐在报社发呆，我和路垚站在一边等她
路垚看了眼时间开口道“你不吃饭啊”
白幼宁“你又饿了”
我看了眼路垚“想去哪儿吃”
路垚“红房子吧”
白幼宁“我没心情吃饭”
顺手把书放进抽屉里面，路垚“把书放进柜子里，心里就好受了”
白幼宁“谁说我不好受了”
我动了动脖子，感觉嗓子有些痒，刚走到外面就忍不住狂咳。拿帕子捂着嘴，拿下来的时候上面有一摊血，自从烧伤后，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角落里把帕子烧掉，回去叫人“行了，不早了，回家吧”
白幼宁起身拿着外套“你脸色不太好，怎么了”
我笑了笑“呦，知道关心我了啊，放心吧我没事”
白幼宁“下午的时候你想跟我说什么啊”
我看了眼路垚“幼宁，这个案子对你来说可能是个警醒。这个年代，人们对女性的固有偏见是很难消除的，你笔下的每一个字不仅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别人负责”
白幼宁“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走吧，回家”
巡捕房：乔楚生来到牢房看童丽“你需要什么，就跟牢头说，我打好招呼了”
童丽“谢谢”说完乔楚生转身要走，童丽“对不起”
乔楚生停下脚步“为什么说对不起啊”
童丽歉意的笑了笑“为了得知案件的进展，拉着你瞎扯了那么久”
“没事”乔楚生打开门，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说你来上海是为了遇见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当时我以为我就是那个人”
童丽“是你，如果没这事我愿意跟你在一起…环游世界”
乔楚生关门离开
公寓：我开车把路垚和白幼宁送回去，看了眼路垚“三土，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路垚回头看着我“你要去看她？”
我点了点头，路垚叹了口气“我跟你一起吧，我也想见见她”
白幼宁“你俩在说什么？去哪儿啊”
路垚“没你事，上楼睡觉，别进厨房啊”
白幼宁“欸，又丢下我”
巡捕房：我开车到巡捕房，找到童丽的牢房打开门进去
童丽笑着道“来看我的人这么多啊”
路垚“童小姐…你真的喜欢老乔吗”
童丽“喜欢…我承认一开始的时候我确实是抱着利用的心思接近他，可是接触下来，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他了”童丽突然想到了什么盯着路垚看“看来，路先生跟我的心思是一样的”
路垚躲闪着眼神“童小姐的话，我听不懂”
童丽“路先生是聪明人，这么好的男人，路先生喜欢也没什么错。只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我走上前“童小姐”
童丽看着我“我知道你，梁辰，乔探长的妹妹”
我笑了笑“是，童小姐…我哥这个人一生漂泊，从小受尽苦楚，本来以为苦尽甘来可以有个家的时候，你又给了他当头一棒。我一开始就知道人是你杀的，也知道你俩不可能，我提醒过他会受伤，但他还是喜欢上你了。你们俩命运相似，从小失去亲人，你们是同类，但是现在因为你的出现导致某个人要离开，所以我对你是没什么好感的，我只是不希望我哥受伤，不管是身上还是心里。”
我缓了缓道“其实…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我原本有打算杀了你的，可杀了你那就太过显眼，没办法我只能让命运的齿轮继续转动。如果我哥是在你杀人之前遇见你，或许我会尊重他俩的决定，送一个人离开上海，成全你和我哥…我希望他开心快乐幸福，他这一辈子…太苦了。想给他糖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我的目的只是想让他圆满一点，有家有爱人，脸上多点笑容…我所求，真的不多”
童丽点了点头“我懂，那祝梁小姐早日达成心愿”
路垚“我俩就是来看看你，你走的那天…我可能送不了你了。这段时间我看得出来老乔很开心，我也决定还他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我是个男人，为礼法所不容，我……还是算了吧”
童丽笑了笑道“那天他约我吃饭，我问他有几个女朋友，他说一个没有，说完我看他愣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路先生不妨问问他，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心里没有你的”
路垚胡乱点了点头“再说吧”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童丽“都是苦命人，愿你来生万事顺遂，一马平川”
童丽看着我笑了笑道“真心的吗”
我笑道“真心的”
童丽“谢谢…”
我出来后，看着路垚抬头望天，我走过去“看什么呢”
路垚“星星”
我叹了口气“今天阴天，没有星星”
路垚“走吧”
我按了按额头“去哪儿啊”
路垚“酒吧，老乔在。我想…再看看他”
我挑了挑眉“那走吧”
酒吧：我俩到的时候乔楚生已经一个人喝了大半瓶了，我俩走过去坐下，路垚看着乔楚生的颓废的样子开口道“伤心呢”
乔楚生“你俩怎么来了”
路垚“我…吃太饱了，出来溜达溜达，促进消化”
乔楚生倒了杯酒递过来“那你俩陪我喝一杯吧”
路垚接过酒杯“好”
我捏了捏乔楚生的后颈“你俩喝吧，三个人得有一个清醒的把你俩扛回去”
乔楚生点了点头跟路垚碰了杯“为友谊”
路垚“那我就只能舔一舔了”
乔楚生“你知道吗，在牢里她跟我说，如果没有这个事的话她会跟我在一起”
路垚转过头“你要是真的放不下她的话，劫狱去呗”
乔楚生看着路垚想了想道“其实我…没那么喜欢她”
路垚失笑“嘴硬”
乔楚生“我身边又不光她一个”
路垚“但这个你挺认真的，你看她的时候连心跳声我都能听得见”
乔楚生手握着酒瓶抵着下巴道“你知道吗，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她。毕竟咱们也不是没见过漂亮女孩，可是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她跟我一样自幼父母双亡。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是我从她眼睛里我可以看得到，她外表看着挺风情的，但是她的内心就是一个缺爱的小女孩”
路垚转过头不自然的喝了口酒“眼眶红了啊”
乔楚生“胡说，眼眶红…是喝酒喝的”
路垚“那这杯，为了我们…终将来临的爱情，干杯”
乔楚生举着酒瓶，仰头猛灌了一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干杯”
我来了这么久从来没见过他哭，路垚也从来没见过。
俩人越喝越多，又是唱歌又是打架的，最后都倒在吧台上，我结完账叫了一个服务生帮我把人送进车里。我开着车回到乔楚生家，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房子。要不是上一次路垚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给客厅里添了些摆件，这房子还不如旅馆有人气
好不容易把俩人送进卧室，扔到一张床上盖好被，起身的时候后背彻骨的疼差点摔倒，忍着疼出了卧室关好门开车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路垚睁开眼睛看见乔楚生的那张脸吓得看了眼自己，衣服还在，那就没事。蹑手蹑脚的起身出门离开，浑浑噩噩的回到公寓。
白幼宁看见他坐在沙发上“你俩喝一晚上啊”
路垚按了按眉心“老乔心情不好，前半宿呢，喝酒聊天，后半宿唱歌，哎呦他唱的那叫一个难听，客人想来找茬让他一拳一个全给打跑了。要不是小辰拉着他，指不定还干吗呢，后来唱着唱着就睡过去了。对了，小辰呢”
白幼宁摇头“不知道啊，昨天跟你出去后也一直没回来。稿子写好了，帮我看一眼”
路垚“不看”
白幼宁“帮我看一眼嘛”
路垚被迫接过稿子敷衍道“哇，写的好棒”
白幼宁“好好看会死啊”
路垚“不看，等我睡醒了再说”
白幼宁“路三土！”
路垚有些烦躁“喊什么！我现在很困，能不能别烦我！”
白幼宁有些怕这样的路垚，拿着稿子起身跑回自己房间。
从乔楚生那儿出来后，我开着车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待了一晚上，后背的疼痛慢慢过去，我开车去了医院。
找医生开了点止疼药，医生“后背的伤有些地方已经溃烂，如果不处理的话感染病灶会侵入深部组织甚至是骨骼。现在是偶尔疼痛，时间长了疼痛会加剧而且随着吃药的时长会减少身体对止疼药的耐药性，所以我的建议是抓紧手术清创”
我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叹了口气，蒋志卿还没走，路淼还没来，英国人也还在，还有那么多案子和事情…我怎么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