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竹应声答是,等了一会儿看主子没有其他吩咐,便慢慢退了出去。
其实,李纨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和原身,说不定有什么渊源在。
因为两人的一些习惯,下意识的小动作是一样的。
其他的礼仪行事,慢慢学吧,幸亏离出嫁还有段时间。
李纨:重生之我在高三拼命苦读。
想到钱杉,其实他是李纨的教养嬷嬷,钱嬷嬷之子。
李父将钱杉安排在前院当小厮。
就是为了在日常请安外,李纨有急事能直接去前院找他。
并且钱杉在前院,钱嬷嬷在内院,既能保证两方消息通达,能知道彼此近况;
也能买些胭脂水粉、书籍字帖,摆件小玩。
至于李父夹带多少私货,只有父女二人知道了。
反正李纨书本越来越多,首饰摆件从来不缺。
嗯,父女间的走私产业还是蛮兴盛发达的。
这日,李纨睡醒之后,眼神有些迷茫。
缓了缓,醒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赶时髦体验了一把穿书,穿的还是名着。
伸了伸懒腰,感觉神清气爽。
果然,早睡早起,精神百倍啊。
听到声音的丫鬟们一溜进来,打起床帐,穿衣理裙,整理被褥,梳妆打扮,把李纨伺候地妥妥当当,却不嘈杂忙乱。
李纨暗暗点头,府里的规矩很好,丫鬟们都是当用的。
由丫鬟虚扶着,去继母刘氏的主院请礼问安,行了省晨之礼,一盏茶没吃完,就告辞了。
那两张冷脸又不好看,谁爱看谁看。
回自己院子,刚吃完早膳,碧水就走进来。
“小姐,今早钱杉递话进来,说正好老爷今日休沐,已在前院书房等着小姐。”
李纨:“他可有说,赵嬷嬷身体如何了?钱嬷嬷何时来家?”
李纨:我方大将,何时班师回朝?
碧水:“钱杉说:赵嬷嬷看了小姐请去的大夫后,病已大体痊愈,大夫说要在庄子里再休养几天。
“钱嬷嬷还在帮小姐探听消息,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不过,两位嬷嬷听到小姐病了的消息,心急如焚,都想尽快回来家里。”
李纨:“告诉两位嬷嬷,我已痊愈,不必忧心。希望她们保重好身体,探听清楚消息,我的后半生才能有倚仗。”
李纨:主公我还能硬挺几日,别急着回来。
碧水应是,扶着李纨行至前院书房,打帘让李纨进入后,便远远守在书房门口。
李纨进书房后,就看到李父,只见李父星目点点,面容俊美,身形清俊,着石青色文人长袍,捧着一本书正在研读。
请过安后,李父:“纨儿身体可痊愈了?”
李纨:“爹爹,劳累您跟着担心,女儿身子已好,还请爹爹放心。”
李父放下书,看向她,“纨儿,你从小,除了跟着你母亲学习管家理事,就是跟着我学习诗书经义。”
“四书五经都读过,甚至还颇有见地,但外人只知你有德无才,只看过《女四书》、《列女传》、《贤媛集》,你可知为何?”
营销到哪里都管用啊,她想了想,“可是为了女儿名声所虑?”
李父:“正是,揣而锐之,不可长保啊。如今世道,对女子尚德不尚才,如果你锋芒毕露,以才华扬名,恐会因此招来祸事。”
李纨:“女儿明白,人无我有,凭空就能生出妒忌来。”
“况且,为父是国子监祭酒,世人怕是会对你的德行尤为关注,你更是要抱中守拙,不要以才学傲人于前啊!”
李父叹了口气,“俗话常说‘不为人妒是庸才’,可纨儿,为父宁愿你隐藏才华,无灾无难。”
“是,女儿,定仔仔细细记住父亲的话。”
感觉父亲话语中,仿若含着些悲苦情绪,忙问:“父亲可是遇到了什么事?荣国公府可否相帮一二?”
李父轻微摆了摆手,“还未。现在二圣临朝,局势已现乱象,为父任职国子监,与科举选士关系甚大,恐怕不能太上皇和新皇之间摇摆太久。”
“现在时局动荡,只能处处谨慎了。”
叹息道:“其他清流人家也跟我们家一样,根基有些不稳。到底,还是不如勋贵树大根深,亲系庞大,牵扯甚广啊!”
“为父为你定下荣国公府的亲事,是希望有朝一日、天有不测风云的话,它也能给你一点容身之地。”
看到她想说什么,李父视若无睹地继续说:“荣国公原起于跟随高祖皇帝南征北战。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多沐皇恩,娶的是金陵史侯家的小姐,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李纨:“嗯,女儿听说过。荣府是武勋起家,乃四王八公中的一公。”
“如今国公爷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赦公袭着官,不用上朝;次子政公,自幼喜欢读书,原本要以科举出仕的。”
“不料代善公爷临终时,遗折一上,皇上因为体恤,就让他的长子袭官了,还给了这政公一个工部主事,如今已升员外郎了。”
李纨点头,工部员外郎,官阶属于从五品。
“政公娶妻王氏,来自金陵望族王家,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14岁进学,今年16岁,听说正在苦读。”
顿了顿,李父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继续向她解释:“贾家现如今威势仍在,但朝堂无人。只能以军权、人脉扶持他们的老亲,王家。”
“原先,宁公,官居京营节度使。现在这官职,是王家的二爷,王子腾在担着。”
李纨:“看来贾府与王府不仅是姻亲,军中人脉、权利也给了王家了,两家枝叶相连。”
“想要重新起势,最好的人选就是贾珠,他们想走文官仕途。所以,为父这个国子监祭酒才进了他们的眼,想以此辅佐贾珠中举,进入朝堂参政。”
李纨:“嗯,武官转成文官,不是易事。父亲可有为难之处?”
“纨儿放心,还未有。”
“另外,政公如今,身为工部员外郎,与为父也能说是伯仲之间,纨儿不用惧其公府威势,况且,他们府里老太太和太太们都盼着贾珠金榜题名,应当不敢为难与你。”
李纨内心:贾珠中举之前,自己日子不用愁。中举之后,微笑,没有之后。
说着说着,李父起身到书桌旁,拿了两张纸递给李纨,“纨儿看看,这是我让人拟的两份嫁妆单子,你瞧瞧哪份比较合自己心意?”
李纨满头雾水,头一遭听说闺女出嫁是老爹拟嫁妆单子,还让女儿自己决定嫁妆?
这个爹不大迂腐啊,这句话出现在李纨脑海里,她眼睛飘在两张纸上。
听到提醒的轻咳声,才收敛心神仔细看单子。
看完了。一份单子多是金玉首饰、绫罗绸缎、皮毛药材、古董文玩、家居器具,两个铺子。
另一份多是诗书经义、笔墨纸砚、少量首饰、铺设摆件,还有一个院子,一个庄子。
李纨简单思忖了一下,将书多的那一份轻轻双手递到给了李父手边,脸上带着笑意,娇声说:“爹爹,我要这一份儿”。
结婚就是取长补短啊,共赢才长久。
李父睇了一眼,捋了一捋胡须笑,“好,你自己选的,以后比嫁妆输了别回来哭。”
李纨使劲摇了摇头,连忙否认:“我知道是爹爹疼我。这份嫁妆单子意在深远。”
“一则,母亲和弟妹知道我嫁妆要少了,对我能有一份愧疚之心,便于以后关照我;二则,贾家富贵,不缺金银,而里面的诗书经义却对贾公子科举大有助益,便于我在贾家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