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沈瑶发间残存的苏合香，丝丝缕缕，却被浓重的青铜锈味无情地绞碎，刺鼻的味道直钻鼻腔。
齿缝间溢出的血，带着温热与咸腥，滴滴落在她锁骨凹陷处，竟凝成粒粒如朱砂般鲜艳欲滴的赤珠，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泽。
那些悬停的簪子碎片，如被无形的手牵引，开始缓缓地顺时针旋转，每一片都映出我们交叠的瞳孔——我的左眼，已经爬满了蛛网状的暗金纹路，丝丝缕缕，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
\"别用神识！\"沈瑶突然一声厉喝，猛地咬破舌尖，那血珠带着一股腥甜，“噗”的一声弹向最近的碎簪。
血珠在触到暗金纹路的刹那，“嘭”地一声膨胀成水膜，我清晰地听见琉璃心深处传来齿轮卡壳的摩擦声，那声音尖锐而刺耳，仿佛要划破我的耳膜。
这个发现让沈瑶眼睛发亮，她染血的指尖迅速在空中勾画某种药鼎符咒，指尖划过之处，隐隐有灵力闪烁的微光。
但我的脊椎突然传来钻心剧痛，那疼痛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针，直直地刺入骨髓。
那些游走的钢针，在肌肤下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竟开始啃噬灵脉，丹田里的元婴睁开猩红双目，那目光如血，透着无尽的愤怒与挣扎。
琉璃心幻化的空间正在坍缩，四周青铜齿轮突然长出锯齿，“咔咔”作响地旋转着，将我们围在直径三丈的赤金圆环中，赤金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沈瑶的药囊被某种力量撕开，“哗啦”一声，赤玉丹表面的星图碎片突然化作实体，在我们头顶投射出破碎的银河，那璀璨的星光，如梦幻般绚烂，却又透着一丝危险的气息。
\"是周天星辰大阵的倒影。\"我忍着喉间翻涌的血腥气，那血腥味在口腔中弥漫，让人几欲作呕。
我仔细观察，发现每颗赤玉丹对应着二十八宿的方位。
当参宿四的投影扫过沈瑶眉心时，她腰间那截傀儡丝突然绷直，“啪”的一声脆响，末端竟生出细小的青铜齿轮，齿轮转动，发出“嗡嗡”的声响。
沈瑶突然抓住我手腕，急切地说道：\"你记不记得药王谷晨露要在昴宿临空时采集？\"她染血的罗裙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些被血膜包裹的碎簪突然调转方向，“嗖”地一声精准刺入赤玉丹对应的胃宿方位。
琉璃心发出类似困兽的呜咽，那声音低沉而压抑，仿佛来自无尽的深渊。
我后颈的钢针开始逆向游走，肌肤下传来一阵刺痛。
但胜利的错觉只维持了半息。
被刺中的赤玉丹突然炸成齑粉，“轰”的一声巨响，星图碎片如利刃般倾泻而下，带着呼啸的风声，割破空气。
我揽着沈瑶滚向青铜齿轮的缺口，左肩撞上齿轮时，那滚烫的温度如同烙铁一般，烫得皮肤生疼，我这才发现这些金属竟透着血肉般的温度。
沈瑶的银簪碎片突然全部没入我的气海穴，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我恍惚看见琉璃心深处坐着个与我一模一样的青衣人，他正将我的元婴钉在星盘上，那场景如噩梦般恐怖。
\"叶尘！\"沈瑶带着药香的手掌拍在我灵台穴，那药香混合着血腥气，刺激着我的嗅觉。
她的手掌带着一丝温热，将我从幻象中拽回。
她鬓发散乱如瀑，袖中飞出七根金针，“咻咻”几声扎进我奇经八脉。
她轻声说道：\"这些纹路在模仿你的灵脉走向。\"她指尖抚过我脖颈暴起的血管，那里浮现的暗金纹路竟与青铜匣上的封印如出一辙，指尖的触感凉凉的。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忍着脏腑移位的绞痛催动破妄之瞳。
在真实之眼中，沈瑶周身缠绕着细密的傀儡线，每根线都延伸向琉璃心深处的黑暗，那些线如蛛丝般缠绕，让人不寒而栗。
而那些啃噬我灵脉的钢针，分明是缩小了千万倍的青铜齿轮，在灵脉中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它在学我。\"我嘶哑着扯开染血的前襟，心口浮现的齿轮印记正与琉璃心保持同步震颤，那震颤如同一把小锤子，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心口。
沈瑶闻言瞳孔骤缩，突然撕开自己袖口——她小臂内侧不知何时也爬满了暗金纹路，像是某种寄生植物的根系，那些纹路蜿蜒曲折，让人毛骨悚然。
空间再次剧烈震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耳边传来“轰隆隆”的巨响。
悬浮的星图碎片开始重组，一阵眩晕过后，眼前的景象突然变成了药王谷初遇时的场景，那熟悉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清新的药香仿佛穿越时空扑面而来。
那天她踩着药王谷的琉璃瓦追偷丹贼，发间银簪划出的弧光与此刻袭来的星刃轨迹完美重合。
我突然明白这异宝的恶毒之处：它正在将我们的记忆炼化成杀阵。
\"用那个！\"沈瑶突然将赤玉丹残渣按进我掌心，丹药接触皮肤瞬间，一阵冰凉感传来，我恍惚看见药王谷晨露在青铜齿轮间流淌的画面，那晨露晶莹剔透，带着一丝清甜。
当第二波星刃裹挟着记忆碎片袭来时，我故意露出当年被沈瑶银簪划破衣袖的破绽。
剧痛从右臂传来，那疼痛如刀割一般，我如愿看到星刃轨迹出现刹那凝滞。
沈瑶的金针恰在此刻穿透星图投影的阵眼，我们脚下突然浮现出药王谷晨露池的倒影，那倒影波光粼粼，如同一面镜子。
琉璃心发出瓷器开裂的脆响，“啪”的一声，那些啃噬灵脉的钢针开始片片剥落，发出“簌簌”的声响。
但当我即将抓住阵眼核心时，丹田突然传来诡异的空虚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掏空。
元婴手中的本命剑竟生出青铜锈斑，剑穗末端系着的，正是七日前沈瑶赠我的那枚平安扣。
我垂下手任由星刃擦过耳际，碎发被削断的瞬间突然捕捉到青铜齿轮的异样震颤，那震颤带着一丝诡异的节奏。
那些啃噬灵脉的钢针突然集体转向，在皮下划出灼热的轨迹，那灼热感如火焰般燃烧，它们竟在模仿我方才闪避时的灵力波动。
\"它在复刻我们的动作！\"我拽着沈瑶滚向晨露池倒影的边缘，后背撞碎三颗悬浮的星图碎片，“噼里啪啦”几声，碎片四散飞溅。
透过破妄之瞳，那些暗金纹路正以我们挣扎的轨迹编织成新的杀阵。
沈瑶突然按住我渗血的掌心：\"用你的老六属性！\"她染血的指尖在我腕间画出颠倒的八卦，丹砂混着冷汗沁入皮肤，那感觉凉凉的、痒痒的。
她说道，\"既然它能学习，我们就把错误答案喂到它撑死。\"
齿轮咬合声骤然尖锐，那声音如魔鬼的咆哮，让人胆战心惊。
我望着沈瑶被星光照亮的侧脸，突然想起药王谷初遇时她往偷丹贼嘴里塞蛊虫的狡黠模样。
丹田里元婴突然抬手捏碎本命剑上的青铜锈斑，平安扣坠着的流苏无风自动，“沙沙”作响。
\"抱紧我。\"我撕下染血的衣襟缠住两人交握的手，引动气海穴里蛰伏的破妄之瞳。
当第七波星刃裹挟着我们初次共御强敌的记忆袭来时，我故意将灵力灌注到当年被沈瑶误伤的左肋旧伤处。
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声音仿佛来自世界的尽头。
暗金纹路在错误穴位爆开的刹那，青铜齿轮的运转突然出现半息迟滞。
沈瑶的银簪碎片趁机钻入星图裂缝，在昴宿与参宿之间撕开指甲盖大小的缺口。
\"就是现在！\"我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晨露池倒影，池水幻化的镜面突然映出琉璃心外真实的夜空，那夜空深邃而神秘。
异宝的力量被缺口处的时空乱流疯狂撕扯，啃噬灵脉的钢针如退潮般缩回青铜齿轮，发出“嗡嗡”的声响。
沈瑶突然翻身压住我剧烈起伏的胸膛，沾着药渣的指尖快速划过我周身大穴：\"别让共鸣断了！\"她发间残存的苏合香混着血腥气钻入鼻腔，那些即将闭合的暗金纹路竟随着我们相贴的心跳重新亮起。
我望着近在咫尺的星图裂缝，突然意识到这异宝与药王谷禁地那尊青铜药鼎的相似震颤。
当沈瑶的第七根金针没入膻中穴时，我放任元婴主动拥抱心口齿轮印记的共鸣。
识海突然涌入万千青铜齿轮的咬合声，那声音嘈杂而混乱，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那些啃噬、模仿、复刻的恶意，在破妄之瞳的注视下暴露出脆弱的内核——它渴求灵性的模样，像极了当年在杂役院偷学剑招的我。
\"原来你也会疼。\"我狞笑着将神识凝成带倒刺的钩锁，顺着异宝反噬的轨迹逆流而上。
琉璃心深处传来瓷器迸裂的脆响，沈瑶突然咬住我的耳垂渡来半颗赤玉丹，苦涩的药力化作万千银针扎进共鸣通道，那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散开。
异宝发出类似妖兽垂死的哀鸣，那声音凄惨而悲凉。
那些寄生在我们身上的暗金纹路开始褪色，齿轮印记却突然爆发刺目强光，那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在沈瑶骤然收缩的瞳孔倒影里，我看见自己的元神正被拽向某个布满青铜锁链的混沌空间。
\"叶尘！\"沈瑶染血的素手扣住我后颈命门穴，药王谷秘传的牵机蛊顺着血脉攀附而上。
在元神即将离体的刹那，我反手抓住她腕间傀儡线，借力将整座晨露池倒影拽进识海。
混沌中响起清越的晨钟，那钟声悠扬而清脆，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当我的意志化作药王谷百年不散的晨雾渗入青铜锁链，那些啃噬元神的齿轮突然开始生长青苔。
沈瑶不知何时与我十指相扣，她腕间傀儡线正将药囊中残余的赤玉丹粉洒向锁链裂隙，那粉末如雪花般飘落。
\"你才是偷丹贼。\"我在她骤然瞪圆的杏眼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心口齿轮印记已变成半截青铜钥匙，正随着共鸣频率插入琉璃心最深处的锁孔。
空间崩塌的轰鸣声中，沈瑶突然将我扑倒在晨露池残存的虚影里。
她发间银簪不知第几次划破我脸颊，温热的血珠坠入池水时，那些重组中的星图碎片突然全部静止。
异宝的悲鸣化作青烟消散。
我躺在仍在微微震颤的青铜地面上，看着沈瑶鼻尖沁出的汗珠滴落在我眉心，那汗珠凉凉的。
她指尖还缠着几根断裂的傀儡线，腕间暗金纹路褪去后露出个月牙状旧疤——那是我俩在古战场遗迹抢灵草时留下的。
\"下次再拿自己当诱饵，\"沈瑶突然狠狠掐住我腰侧软肉，\"我就往你丹田里塞含笑半步癫。\"
我吃痛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却瞥见残存的青铜齿轮正在重组。
本该随异宝消散的空间非但没有崩塌，反而在星图碎片湮灭处浮现出暗金色铭文。
那些扭曲的字符像极了药王谷禁地石碑上的古篆，却又夹杂着类似青铜锁链的纹样。
沈瑶顺着我的目光抬头，散落的鬓发扫过我渗血的锁骨，痒痒的。
她说道：\"这是......共工氏的水纹？\"她指尖尚未干涸的血珠突然悬浮而起，在某个铭文表面晕开妖异的紫光。
原本平静的空间突然传来遥远的潮声，仿佛有巨兽在青铜门后翻身，那潮声低沉而雄浑。
我按住沈瑶试图触碰铭文的手，破妄之瞳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那些铭文在真实视野中竟是无数旋转的微型齿轮，每个齿尖都刻着陌生的星象图。
当潮声第三次响起时，我清晰看到某个齿轮上闪过药王谷祭祀殿的飞檐残影。
\"别看！\"沈瑶突然用染血的袖口捂住我眼睛，但我已经记下那齿轮的旋转频率。
掌心尚未消散的青铜钥匙印记突然发烫，丹田里的元婴不知何时握住了半截铭文幻化的残剑。
我们交握的指缝间渗出血珠，在青铜地面蜿蜒成诡异的卦象。
当最后一颗星图碎片坠入黑暗时，我听见琉璃心深处传来锁链崩断的清响，像是某个尘封万年的秘密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