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的霜月绫如一条冰冷的白蛇缠住我手腕时,我正用牙齿撕开止血符咒,那符咒在齿间发出细微的撕裂声,带着一股淡淡的纸香。
地脉裂缝里喷涌的岩浆,如一条条火蛇般肆意舞动,将青铜棺照得通明,炽热的光线晃得人眼睛生疼。
那些锁魂钉在地面投射出的阴影,恰似一道道黑色的线条,恰好勾勒出三年前宗门大比时掌门令碎裂的轨迹。
\"看门狗......\"我咀嚼着舌尖残留的毒血,那股苦涩腥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
金瞳倒映着青铜棺底部吸附的掌门令残片,那残片闪烁着神秘的光泽。
岩浆巨眼流淌的血泪,如浓稠的墨汁,正在缓缓凝结成剑。
而怀中沈瑶散发的黑气与月华,似烟雾般缭绕,让逆鳞剑上的龙纹开始游动,龙纹游动时仿佛还带着细微的摩擦声。
突然,一道尖锐的剑气破空声从西北方传来,如同一道闪电划过寂静的夜空。
七枚锁魂钉带着呼啸声钉入我先前站立的位置,钉尾拴着的玄铁链绷成北斗七星形状,铁链颤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戴着青铜饕餮面具的邪修踏着锁链走来,那铁链在他脚下嘎吱作响。
他右手的墨玉扳指正与沈瑶眉心血痣共鸣,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能逼出地脉剑灵,倒是省了本座三十年苦功。\"他说话时,岩浆巨眼流出的血泪突然倒卷,如逆流的河流,在我右臂蚀刻出与青铜棺相同的饕餮纹路,蚀刻时,右臂传来一阵刺痛,仿佛有无数针尖在扎。\"可惜这具龙纹剑骨,终究要成为炼剑池的薪柴。\"
我抱着沈瑶旋身避过三道锁魂钉,风声在耳边呼啸。
金瞳突然捕捉到墨玉扳指内部的裂纹——那是三日前我在后山试剑时,用赤龙剑气击碎护山大阵留下的痕迹。
\"原来那日阵眼破损是故意为之。\"我将沈瑶轻轻放在青铜棺椁凹陷处,霜月绫自动结成茧状护罩,那护罩闪烁着清冷的光芒,还带着丝丝寒意。\"你们要的根本不是我的剑骨,而是借我破阵时泄露的地脉灵气,来激活这座上古剑冢。\"
邪修的笑声如洪钟般响起,让岩浆沸腾起来,岩浆翻滚的声音震耳欲聋。
他脚下北斗七星的锁链突然化作七条墨蛟,裹挟着地脉深处的阴煞之气扑来,阴煞之气带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我反手握住逆鳞剑,剑在手中微微颤抖,剑脊上浮动的龙纹突然睁开第三只眼,仿佛有一道光芒闪过。
金瞳视野里,七条墨蛟的逆鳞位置赫然浮现着沈瑶常用的止血符纹路。
剑锋擦过第一条墨蛟下颌时,我嗅到三日前替沈瑶包扎伤口时残留的紫藤花香——这些阴煞之气竟能复刻接触者的记忆弱点。
我心中暗自惊讶,这阴煞之气竟有如此诡异的能力,想必是邪修修炼的特殊功法或者此地特殊的地脉环境所造成的。
\"找到你了。\"我故意让第二条墨蛟的利齿贯穿左肩,那尖锐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在金瞳捕捉到它瞳孔里转瞬即逝的阵纹时,赤龙剑气顺着伤口灌入地脉,发出一阵滋滋声。
沸腾的岩浆突然凝成冰棱,将七条墨蛟同时钉在半空,冰棱闪烁着寒光,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低。
邪修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掐诀的右手刚要变换,我已然踩着冰棱跃至他头顶,冰棱在脚下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逆鳞剑刺入墨玉扳指裂纹的刹那,青铜棺底部吸附的掌门令残片突然发出龙吟,那声音悠长而激昂。
地脉之剑与逆鳞剑重合的瞬间,我看到了三年前的真相——师尊交给我的残玉里,封存着初代掌门斩龙时剥离的剑意。
而邪修脖颈浮现的龙鳞,正与试剑阁里那具千年龙尸的伤痕完全吻合。
\"你不是在找剑骨。\"剑锋刺穿饕餮面具时,我盯着他右眼重瞳里游动的锁魂钉虚影,\"你本身就是被封印在龙尸里的剑灵。\"
崩裂的面具后露出一张与师尊七分相似的脸。
他周身暴起的剑气突然停滞,因为沈瑶不知何时醒转,染血的指尖正按在青铜棺椁某处凸起的龙鳞纹路上。
地脉裂缝里传出锁链崩断的巨响,如晴天霹雳。
邪修试图化作剑光遁走的瞬间,我捏碎了从墨玉扳指裂纹里抠出的血色冰晶——那是昨夜替沈瑶逼毒时,用霜月绫收集的至阴寒气。
至阴与至阳剑气相撞产生的空间裂隙中,青铜棺深处的白衣人突然抬手。
他给自己钉锁魂钉的动作,与三日前我在藏书阁顶层看到的那副《镇龙图》分毫不差。
当赤龙剑气裹挟着地脉之剑贯穿邪修眉心时,整座山腹开始坍缩,石块滚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抱着沈瑶跃上青铜棺盖的刹那,看见棺椁内部刻满历代掌门的名讳——最后那个名字,正是师尊闭关前用剑气刻下的道号。
回到地面时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带着一丝暖意。
我将邪修尸体与掌门令残片摆在刑堂前,特意露出尸体脖颈处与试剑阁龙尸相同的逆鳞纹路。
当执法长老用照妖镜映出邪修神魂里缠绕的龙魂怨气时,整个宗门都听到了试剑阁方向传来的锁链崩裂声。
沈瑶倚在银杏树下看我,月白衣衫渗出的血迹凝成冰晶,那冰晶闪烁着清冷的光。
她指尖还缠绕着从我伤口偷走的赤龙剑气,而我们都假装没发现彼此袖口内闪烁的青铜棺纹路。
(正文)
战斗结束后,我的心情渐渐从紧张中放松下来,开始注意到宗门里一些不寻常的迹象。
偶尔听到弟子们私下议论,说试剑阁附近总有奇怪的声音传出,还有人说看到龙尸周围有异样的光芒闪烁。
这些传闻引起了我的好奇,让我对那具龙尸产生了探索的欲望。
沈瑶的指尖在我掌心轻轻一颤,霜月绫裹着的止血符咒突然崩解成细雪,雪花飘落,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我低头时,她睫毛上的冰晶正巧映出我金瞳里游动的青铜纹路——那是地脉剑冢坍塌时,顺着伤口渗入骨髓的诅咒。
\"疼吗?\"她把染血的袖口翻过来给我看,内衬绣着的紫藤花浸透了药香,那股香气萦绕在鼻尖。
我假装没看见花瓣间隙闪烁的青铜棺椁图腾,就像她也装作没发现我耳后逆鳞状的疤痕。
刑堂前的千年银杏突然抖落金叶,树叶飘落的声音如细雨般轻柔。
沈瑶踉跄着扑进我怀里的刹那,七日前在青铜棺椁里沾染的寒气突然沸腾,一股寒意扑面而来。
她肩上渗血的绷带缠住我的护腕,霜月绫与赤龙剑气竟在伤口处凝成并蒂莲的纹样,那纹样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别动。\"我扣住她试图结印的右手,金瞳捕捉到月白衣衫下流转的饕餮纹路,\"你的灵脉里还缠着三道锁魂钉的残影。\"
她仰头时发间的冰晶簌簌坠落,呼出的白雾里浮动着青铜碎屑,带着一股金属的味道。\"叶师兄的睫毛结霜了。\"染血的指尖轻轻点在我眉心,昨夜在岩浆剑冢里吞噬的地脉灵气突然翻涌,惊得刑堂屋檐下的青铜铃铛齐齐炸裂,那炸裂声震耳欲聋。
执法长老的咳嗽声从十丈外的石阶传来。
沈瑶若无其事地将霜月绫缠回皓腕,却悄悄把半块染血的掌门令残片塞进我腰带夹层。
我摩挲着残片边缘的龙鳞纹路,突然想起青铜棺椁里那具给自己钉锁魂钉的白衣人——他的袖口也绣着这样的逆鳞图腾。
庆功宴摆在摘星楼顶时,我借口伤口发作提前离席。
月光掠过试剑阁飞檐的刹那,金瞳突然刺痛——那具千年龙尸脖颈处的锁链,竟与青铜棺椁里困住剑灵的玄铁链有着相同的饕餮咬痕。
\"就知道你会来这里。\"沈瑶的声音裹着桂花酿的香气,她斜倚着龙尸断裂的右角,月白衣衫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风声在耳边呼啸。\"三更天还要去药王谷换药的人,倒是好兴致。\"
我屈指弹开她递来的酒壶,金瞳突然捕捉到龙尸逆鳞处新生的青苔——那些纹路分明是缩小版的掌门令图腾。
沈瑶的霜月绫悄无声息缠住我的脚踝,将我们同时拽进龙尸张开的巨口。
腥风裹着剑锈味扑面而来,那味道刺鼻难闻。
在进入龙尸巨口前,我就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隐隐约约似乎有生命的迹象。
沈瑶点燃指尖的赤龙剑气时,我看见了嵌在龙喉处的青铜碑——碑文记载的斩龙日期,正是师尊闭关那日清晨。
\"三年前你替我挡下毒针时...\"沈瑶突然用染血的绷带缠住我的手腕,冰凉的额头抵在我肩胛骨处,\"后颈浮现过相同的龙鳞纹路。\"
整具龙尸突然震颤起来,发出低沉的轰鸣声。
我反手按住她后腰的止血符咒,金瞳在黑暗中映出碑文底部细小的裂痕——那里渗出的是昨夜在岩浆剑冢见过的血泪。
突然有婴孩啼哭般的呜咽从地底传来,那声音凄惨而诡异。
沈瑶的霜月绫瞬间结出三十六道冰棱,却在触碰到龙尸獠牙时全部转向。
我拽着她滚进龙尸颌骨缝隙的刹那,看见月光透过齿缝在地上拼出半幅《镇龙图》。
\"是幼兽。\"我捂住她渗血的肩头,金瞳在黑暗中捕捉到转瞬即逝的金色绒毛,心中思索着,这幼兽能在龙尸煞气中存活,想必与龙尸、掌门令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能在龙尸煞气中存活的生灵...\"
执法长老的传讯符突然在怀中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我捏碎符咒时,沈瑶已经用霜月绫在龙齿上系好止血符。
跃出龙尸口腔的瞬间,月光正好照见她袖口内闪烁的青铜纹路——那图案与掌门令残片上的逆鳞图腾,恰好能拼成完整的饕餮面具。
三日后奉命巡查后山灵脉时,我在瀑布后的洞窟里发现了蜷缩的金色毛团。
它啃食的岩盐表面布满龙鳞状结晶,而每当山风掀起水帘,那些结晶就会映出试剑阁龙尸的虚影。
小兽突然抬头与我对视的刹那,金瞳传来灼烧般的刺痛。
它额间未成形的玉角闪着青铜冷光,尾巴扫过的石壁上,赫然浮现着沈瑶昨夜在庆功宴上偷画的止血符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