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阿兹卡班探望西里斯的申请出乎意料的顺利,或许是伏地魔所带来的阴影已经逐渐被人们遗忘,亦或者是现在的魔法部高层有意在向纯血家族示好,总之,这都并非是什么好的讯号。
很多没有被抓现行或者是供出其他同伙而立功的食死徒都在外面逍遥法外,只有实在是罪大恶极、冥顽不灵的部分人才被关在阿兹卡班。
这趟行程很难说有什么好的体验,从魔法部出发,在登记后,卢平和希娅被门钥匙带到了一处四面环海的孤岛,这里有几栋房屋和码头,是阿兹卡班工作人员的居所。
然后两人一起乘坐上了魔法部派出的船,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中航行了大概两个小时后,浓重的雾气便笼罩了海面,气温也骤然下降。
阿兹卡班的位置是魔法部的绝密,甚至就连在阿兹卡班工作的人都难以说出这里的具体位置,不通过魔法部指定的门钥匙和船舶,工作人员也无法上岛,因为浓重的雾气,夜里也看不到星星,只知道位于北海。
“希娅,快到了,先吃块巧克力吧,一会如果感觉不舒服的话及时和我说。”卢平脸色不太好看,从兜里摸出来一块早就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了希娅。
“我还好,莱姆斯,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个。”希娅摇了摇头,看着面色发白的卢平,没有接过来,事实上,她感觉很……难以形容,她能感觉到无数摄魂怪隐藏在雾气之中,但并没有感觉到书上所形容的感觉,而是能感觉到摄魂怪在欢呼雀跃,隐约间像是自己也作为摄魂怪的一员在空中肆意飞行着。
这些诡异的生物在欢迎希娅。
即使是在神奇的魔法国度,摄魂怪的存在也是堪称诡异且难以理解的。摄魂怪被公认为是世上最丑恶的东西之一,那是一种非存在,与哲学定义无关,非存在在魔法定义中又被称为非人类灵异现象,是魔法生物的一个种类。它们本身超越生死,因此它们不会出生,也不会死亡。
“奇怪了,往常它们没有这么活跃的。”负责带路的魔法部职员打了个寒颤,用魔杖点了下船头的一盏灯,那盏原本只燃烧着小火苗的灯瞬间亮了很多,相应的,周围的寒意也消退了不少。
希娅闭上了眼睛,她能感觉到摄魂怪们的愤怒和无可奈何,它们想要过来,它们想要亲近她。
希娅试着在心里安抚它们,这相当有用,可惜不是正面作用,希娅的情绪传达给它们后,宛若引燃了干柴,它们彻底沸腾了起来,更加兴奋的围了过来,这些摄魂怪或许是将希娅认成了艾克斯蒂斯,但此时这些黑魔法生物的样子似乎只是想享用希娅这个散发着熟悉气息的佳肴。
“这下麻烦了。”魔法部职员脸色大变,用魔杖向天空发射了一枚焰火,随后从船头摘下提灯,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持魔杖指着它大声的念道:
“呼神守卫!”
提灯散发出耀眼的银白色光芒,瞬间向四周照射而去,远处,隐约间看到同样耀眼的光芒也是一闪而逝,想必是职员发出的信号让其他的同事也一同行动了起来。
希娅能感觉到周围的摄魂怪慌乱的四散而去,她急忙清空内心的思绪,用她的土法大脑封闭术断开和摄魂怪之间隐约的联系,该死的好奇心让她差点给自己惹出大麻烦。
艾克斯蒂斯的笔记中关于摄魂怪的研究言语不详,有一些线索能看出这位几百年前的黑巫师似乎是试图制造、甚至制造成功过摄魂怪。
看今天摄魂怪的反应,艾克斯蒂斯对摄魂怪的研究或许远比笔记上深很多,或许是这部分仅作为实现炼金术目的的手段就不再赘述,又或许是他还有别的笔记遗失或者深藏于某处,阿兹卡班本身或许也隐藏着艾克斯蒂斯更多的秘密。
希娅不明白自己的身体和摄魂怪为什么会有那样若有若无的联系,按理说贤者之石的炼金术和摄魂怪是两套截然不同的逻辑,只能暂时猜测艾克斯蒂斯的炼金术参考了很多对于摄魂怪的研究成果。
“漂亮的守护神咒,我从没见过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卢平把掏出来的魔杖收了回去,赞叹道。
“哈哈,我就是凭借这手魔咒得到这个岗位的,虽然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这待遇是真的好,不过你也不用惊讶,没有人守护神咒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哦,邓布利多可能除外,我们都是借助提灯,事实上,我们没人能召唤实体守护神,你知道的,那太难了。这提灯能放大我们的守护神咒的效果,没有它,我们这些在阿兹卡班岛上驻扎的职员根本活不下去。”
看得出来,这个魔法部职员平时无聊的厉害,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一般说个不停,又或者说,这是释放守护神咒的后遗症,毕竟刚刚让快乐的回忆充斥了心间。
守护神咒真的非常困难,甚至有传闻说能召唤实体守护神的巫师会被推举加入威森加摩。
“魔法部真不应该让这种生物作为阿兹卡班的看守。”卢平有些气愤道:“从阿兹卡班回去的罪犯,即使是犯下小罪刑满出狱的人,经过这种折磨也很可能从此就成为了无可救药的黑巫师了。”
“哎,你说的是这么个道理,我们这些驻扎在阿兹卡班的普通职员在换岗回到伦敦后,都感觉脾气变差了很多,一点小事就有破坏的冲动,之前听说有同事因此成为了这里的真正的住户。”
职员干笑了几声,随即压低声音说道:
“我听说,大多数回去的人都失去了使用守护神咒的能力,原本这些巫师都应该能发挥更大作用的。要我说,魔法部拿这些鬼东西根本没办法,为了不让它们出去惹麻烦,才给他们提供犯人作为口粮来安抚它们不要乱跑。”
卢平没有接话,他看起来情绪差极了。
希娅也不好受,她不知道,在这种环境下呆了七年,西里斯是否还是印象中的那样,恐怕性格已经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很大的改变了,就像她前几年在爱尔兰的经历,她的性格也因此有很大的改变。
无言中,职员不再接话,小船没过多久就靠了岸,希娅看了一下四周,登陆的是一个破旧的码头,岸上有几座房屋,有灯光从中映出,似乎是驻守这里的职员平时的居所和办公地,每个房屋面前,都有着一盏如同船上的提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但不论是木质的码头还是砖砌的房屋,甚至是脚下有些松软的土地,似乎因为潮湿的原因,都是一种令人不舒服的黑色。
抬起头,一座高耸的三棱柱形的建筑在这个名为阿兹卡班的小岛中央的山上,近乎占据了整座小岛,似是石制,却又隐约像是金属铸成,同样呈黑色,在氤氲的雾气中,甚至看不到建筑的顶端,能看到上面宛若苍蝇一般环绕飞行的摄魂怪们,这凶名赫赫的阿兹卡班监狱,光是看着就已经让人不寒而栗了。
“抓紧时间吧,你们的时间不多。”又走过来另一位职员,看起来印堂发黑,脾气也不是很好的样子,想也知道,在这住几天谁脾气也好不到哪去。
“好的,请您带路。”希娅向对方礼貌的点了点头。
那人并没有理会,转身就开始走了起来。
“希娅,要是你感觉不好的话就留在这,我一个人上去吧,往上走恐怕摄魂怪的影响更大。”卢平吃下了巧克力,脸色略微的红润了一些。
“我现在还好,没关系的,莱姆斯,别忘了来之前你教我的,回想快乐的回忆。”希娅摇了摇头,也转过身小跑跟上了那名带路人。
卢平苦笑的摇了摇头,对自家教女的心理素质又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急忙快走几步跟上了跟着希娅,现在的他算是从那种茫然中走出来一些,想起早年的快乐回忆的时候不再像之前那般痛苦。
进入阿兹卡班监狱之后,再丰富的想象力也无法想到,这种地方居然是给人居住的,哪怕是犯人,但连基本的人权都没有。
和所有认知中的监狱不同,下层是犯罪较轻的,越往上罪行和刑期越重,相同的是每一个罪犯都有属于自己的一个单间,面积上并不局促。巫师社会一共才多少人,阿兹卡班犯人最多的时候恐怕也无法利用这些牢房的十分之一,但这不是什么好事。
从进入这座监狱,到刑满释放为止,犯人无法离开这个单间,没有厕所,没有放风,屋中只有一个不断冒出清水的小水槽供他们饮用和清洗身体。
污水和排泄物都直接在屋角地上的地沟中,这些排泄物会被小水槽中源源不断的新水冲走,没有什么水费的困扰。
每个礼拜会有魔法部职员对他们的房间施放一下除垢咒,仅仅一句“清理一新”就可以让犯人保持基本的卫生水平。
食物是自动出现在屋内的,吃完的餐盘也会定时消失的,这是阿兹卡班家养小精灵们的工作,他们从来不露面。
摄魂怪会每天固定时间巡查牢房,它们会穿过门巡视犯人的死活,顺便还会吸取一些快乐作为报酬。
除非犯人死亡或者出狱,这个紧闭的牢门无法通过任何手段打开。
托魔法的福,这种难以想象的管理方式不至于因为卫生和疫病导致犯人死亡率过高。
这还需要建立在职员能够尽职尽责的按时保质量完成这份工作,或者说外面是否有家人朋友“关照”一下,犯人自己除非放出去,或是探视的时候和家人诉苦,否则根本没有任何举报的途径,像是全家食死徒的一些重刑犯有没有人管都不好说。
怪不得所有巫师都对阿兹卡班谈之变色,来这里之后,就压根算不上人了。
希娅面色阴沉极了,身后的卢平也是面色凝重,很显然,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西里斯可能并不会得到应有的待遇,即使这份待遇已经差的离谱了。
随着楼梯一层层向上走,关押的犯人越来越少,但罪行越来越重,而再往上刑期都是终生监禁。
听到了脚步声,有人开始鬼哭狼嚎,有人开始放声大笑。
终于,带路人的脚步在一个监牢前停了下来,门口的标识上赫然写着“西里斯·布莱克,终身监禁”,看着里面蜷缩着的人影,背对着他们躺在湿冷的地上,衣衫褴褛,瘦的仿佛是一具骷髅,原本高大的人现在仿佛一个行李箱都装得下,希娅的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了,她的头发一下变得通红,握紧的拳头仿佛要把手掐破了。
“莱姆斯,拜托你。”深呼吸了几口气,希娅努力控制声音,平复着躁动的情绪,对卢平轻声示意了一声,眼神却没法从那个身影上挪开一丝。
“嗯?”卢平愣了一下,他也看见了这一幕,心里难受极了,希娅突然的话语让他没反应过来。
“拜托给我们两个一点时间。”希娅轻声道,心中不自觉想念起了莉娜,刚刚那样即使不用开口,莉娜都会懂得自己的心意。
“哦哦,明白,这是应该的。”卢平说道,走到了一脸不耐的职员身边,拉了他一把:“老兄,走吧,我们去边上说会话,给孩子留些时间。”
职员下意识接过卢平递过来的几枚沉甸甸的加隆,不自觉就被拉走向了远处,他回头看了看,似乎觉得对方是一个小孩子,也不需要防范什么,再说这里也不可能有人跑的出去。
即使外面动静不小,监牢里的人影仍旧是一动不动。
“西里斯?”希娅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我来看你了,你还记得我么?”
那个瘦弱的背影动了动,似乎对陌生的声音感到疑惑,不过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西里斯,我知道你听得见,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希娅呀,是你给我取的名字,阿尔特弥希娅。”
身影闻言震了一下,用胳膊强撑着身子立了起来,艰难的扭过头来。
凌乱的头发和杂乱的胡子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孔,他的目光就这样和希娅对在了一起。
很难形容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在沧桑疲惫中露出的坚定,光是这双眼睛,希娅就能确定,西里斯的理智并未因为这长久的牢狱生涯而磨灭。
“希……娅?”西里斯开口不确定的说道,似乎是太久没有开口,那声音嘶哑极了,他缓缓的走过来,佝偻的身躯没有了当年的高大,与希娅隔着一扇栅栏门隔空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