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沅舟摇下车窗,点了支烟,听着手机铃声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思绪却已经飘远。
车窗外的夜色如墨,霓虹闪烁,恰似他此刻纷杂又迷离的心境。手机里的未接来电像是催命符,一声也不肯停。
他深吸一口烟,尼古丁的辛辣瞬间在肺里爆开,呛得眼眶微红。
许久,直到铃声不再响起,他才掐灭了烟头,缓缓接起电话。
没等他说话,话筒里就先传出司诺诺斥责的声音。
“你在干嘛?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顾沅舟揉了揉眉心,余光看到身旁的于浅浅缩到一角,双手抱胸。
他没回答司诺诺的话,先按下了车窗,又关了冷气。
做好这一切,他才缓缓道:“没什么,刚才跟家里人吃饭。”
那边的司诺诺沉默一瞬,不一会儿像是捕捉到细微杂音,追问道:“怎么有奇怪动静,你到底在哪?”
顾沅舟正欲再编借口,于浅浅嘤咛一声,翻了个身,抬手向他伸去,手臂险些砸到顾沅舟的手机。
他心里“咯噔”一下,匆忙捂住话筒,可司诺诺还是敏锐听出异样。“你旁边是谁?”她拔高声音,带着不容闪躲的质问。顾沅舟僵住,张了张嘴,半晌才开口:“我侄女,在旁边跟我闹呢。”
司诺诺彻底寒心,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哽咽却字字锋利:“侄女?顾沅舟,你当我傻吗?网上都有照片了,现在你还谎话连篇!”
顾沅舟无言以对,听筒只剩司诺诺的啜泣。片刻,她决绝道:“你想和她在一起就和她在一起吧,随便你!”说完挂断,独留顾沅舟攥着手机,满心懊悔。
身旁的于浅浅酩酊大醉,刚才明明还乖乖的不动,现在却开始张牙舞爪起来。
顾沅舟没法子,只能将她一把抱进别墅里。
将她安置在房间后,自己去了客厅拿了好几瓶酒。
他瘫坐在客厅沙发上,周遭静谧得只剩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声声敲紧绷的心弦上。面前茶几杂乱,堆满酒瓶,琥珀色酒液在杯中晃荡,他抬手猛灌一大口,辛辣瞬间呛入喉管,引得一阵咳嗽。
他发了好多条消息跟司诺诺解释,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当然,他解释的只是在酒吧被拍的一幕。
刚才在车里的事,并没有被人拍到发网上。
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
顾沅舟回忆起刚才的行为,他也不知道刚才的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的就吻上了浅浅。
明明自己平时的自控力是很强的。
烦,太烦了。
他只能灌自己一瓶又一瓶酒,直至喝醉为止。
半夜。
角落的房门被悄悄打开,于浅浅光着脚从房间轻声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客厅里醉得不省人事的顾沅舟。
他瘫在沙发上,衣衫凌乱,领口大敞,领带歪扭耷拉着,几颗衬衫纽扣崩开,头发蓬乱如草。桌上的酒瓶东倒西歪,酒液流得到处都是,混合着他身上浓烈的酒气。
于浅浅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
接着才上前,费力架起顾沅舟的胳膊,环住了他的腰,吃力地将其拖着往卧室走。顾沅舟身子沉,她脚步直晃,咬着牙才没摔倒。
于浅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醉酒的顾沅舟扶到了床上。她直起酸痛的腰,晃了晃自己还有点晕乎乎的脑袋,过了一会儿又盯着顾沅舟昏睡的面庞,慢慢的一个念头悄然冒了出来。
昏黄的灯光下,顾沅舟安静躺着,长睫在眼睑投下扇形阴影,平日冷峻的薄唇此刻微张,透着几分无辜。
于浅浅心跳陡然加快,她缓缓俯身,距离越来越近,她紧闭双眼,蜻蜓点水般,在顾沅舟唇角轻啄一下。刹那,她面红耳赤,慌乱起身,手不自觉捂住滚烫的脸颊,偷瞄顾沅舟,见他毫无反应,才长舒一口气。
于浅浅就这么蹲在床边,看着顾沅舟的脸,手指从他的额头一路滑到胸口。
突然,手腕被人狠狠捏住。
于浅浅慌忙的挣脱,却睁不开。
顾沅舟仍然紧闭双眼,但手上的力气却丝毫不减。
他嘴里似乎在说些什么,于浅浅听不清,只能凑近了过去。
怎料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趴到了他的胸膛上。
而后被他紧紧的抱着。
她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刻,原本想要挣脱开来的心思已不复存在。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连她自己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次日。
清晨,刺眼的阳光如利刃般,硬生生从窗帘缝隙挤进来,劈开一室昏暗。顾沅舟脑袋像被重锤敲打过,昏沉胀痛,宿醉的后劲凶猛袭来,他费力地撑开酸涩的眼皮。
可眼前景象却让他瞬间僵住,呼吸都险些停滞——浅浅正窝在他怀中,发丝凌乱,睡得正香。
他瞪大双眼,满脸错愕,大脑空白了一瞬,紧接着,记忆如决堤潮水般疯狂涌回,却只剩零散片段,怎么也拼凑不出为何与浅浅这般亲密。
顾沅舟慌乱松手,动作一大,扯动床单,于浅浅嘤咛一声醒转。他更是窘迫得满脸涨红,舌头打结:“这、这是怎么回事?”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心乱如麻,满心都是该如何向解释这莫名场景,焦虑迅速攥紧他心房。
“沅舟哥?”
于浅浅睡眼惺忪懵懵的看他,还不明白此时他们俩的处境。
直到顾沅舟慌忙了下了床她才逐渐清醒过来。
明白了一切后,她紧紧的抓着被子,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看着她也尤为不安。
半晌,她抬起坚定的双眼开口道:“沅舟哥,我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的,你放心。”
紧接着又垂下了双眸。
顾沅舟胡乱抓了一把头发,觉得有些烦躁。
他压根想不起来昨晚醉酒后做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个房间。
甚至还抱着浅浅。
“我……你”
顾沅舟张口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生了这样的事,浅浅作为女孩子肯定是受伤的一方,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不起浅浅,我昨晚喝多了。”
顾沅舟垂下头跟她道歉。
而于浅浅只是默默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