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二时,他们三班迎来了新班主任——王志忠老师,而李贺翔老师则继续留在高一年级带新一届的学生。同学们虽然有些不舍,但也明白这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事情。新班主任教物理,个头不算高,看起来比李老师年长几岁,长相有几分南方人的特征,颧骨较高,戴着一副深度眼镜。他的普通话语速较快,让小美一开始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她本来物理成绩就不理想,所以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
尽管升入高一后,小美后面坐的不再是蓝定筠,但每次考数理化科目时,他总是提前交卷,并在路过小美的书桌旁时,悄无声息地把写满答案的纸条放在她的试卷上面。小美对此心存感激,但文科考试时,即便她提前交卷,也难以将答案传递给后排的他。
“蓝定筠,谢谢你啊,请你喝瓶汽水。”
高二期中考试结束后,有天上午课间操回来,小美见班里没几个同学,而蓝定筠已经先回来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书,便从桌洞里拿出早就买好的橘子汽水,走过去放到他桌上小声感谢道。
“举手之劳,客气啥。”蓝定筠笑着回答完,很快把那瓶汽水收进桌洞里。
当小美准备转身离开时,蓝定筠突然说:“方小美,如果你觉得有欠于我的话,不如。。。”
“不如什么?”
看他那支支吾吾的样子,小美心里想着,确实,人家帮了她这么多忙,并且两次背过自己,光请人喝瓶汽水似乎有些不够。
“紧张啥,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而已。”
“我能帮你什么忙?”听他这么说,正在胡思乱想的小美感到有些好奇,于是急切地问道。
“下午放学后在校门口等我,到时候就知道了,千万别忘了啊。”蓝定筠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一口气小声说完,还特意叮嘱了她一句。
小美还想细问,上课铃响了,她连忙回到座位,但心里一直在琢磨蓝定筠口中的“小忙”究竟是什么,连英语课都没好好听。不过,小美现在的英语早就跟不上进度了,每次上英语课,那真就是在听“天书”一样,多听少听一节也没什么。好在期中英语考试几乎是开卷形式,而且只有英语老师一个人负责三个班的监考。为了避免学生互相抄袭,老师在开考前叮嘱同学们道:
“大家一定要记住,考试时,不要大声喧哗,最好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翻书找答案,相互之间不能抄袭,不然同样的试卷会被判零分。”小美自认在高二三班,她的英语水平属于中游。既然老师这么严格要求,她也只好自觉的遵守,甚至对同桌徐翠玲也小心防备着。
“唉,不用躲了,我又不会看你的卷子,躲什么啊。”许翠玲有些不爽地斜瞟了一眼同桌,“我难道就不会翻书找答案啊?人齐老师就是这么咋呼一下而已,瞧你那认真劲儿!”听她这样说,小美这才有些恍然,既然老师允许翻书找答案,相同答卷的比例肯定会很高啊。
“咱们英语老师还挺厉害的,就咱们班这些人,有几个英语能行的?大多数同学,就是使大力在那里翻书,也不一定能及格。”许翠玲接着又补充道。
“你说得有道理。”小美点点头,沮丧地说:“这两道填空题我到现在还没找到答案呢,你。。。”小美话还没说完,就见许翠玲那边早已将自己的卷子移开她有几尺远,并且还用胳膊挡住了。小美一阵无语,撇嘴道:“有些人那,只会说别人呀,自己却。。”
“好了,你还当真了呀,我看是哪两道填空?这两个呀,我也没找到。。。”
“算了,咱们还是先做后面的汉译英吧,不然时间就不够了。”小美白了她一眼,无奈的说。
尽管没有专门设监考老师,但考场纪律出奇的好。同学们都在各自的座位上忙着翻书找答案,没有人会四处乱窜抄袭别人的卷子,更没有大声喧哗的。英语老师中途来巡视了几次,确认一切正常后,便又匆匆去了另两个教室巡查去了。这次期中英语考试,他们高二三班有一大半同学不及格,小美和许翠玲堪堪过及格线,袁红也只考了48分,蓝定筠考了56分,只有李士林在少数几个考的不错的高分队伍里,考出了95分的好成绩,比英语课代表还高出了5分。
“我看那,咱们班的英语课代表该换你来当了。”放学路上,小美调侃着身边走着的老同学。
“换什么换,今年咱们不就毕业了?就是换了,能当几天?”
“是哦,我还忘了这茬呢。”上高一后,小美就和李士林搭伴上下学了,高中毕业的方小莉不能每天再带着她妹骑车上下学了,小美一下就变得很辛苦,不仅要比过去起的早,上下学还得步行,这让她觉得去一中上学也不是多么荣耀和美妙的事了。
“对了,美儿,李士林不也在附近住吗?以后你就和他搭伴上下学吧,这样也安全。”虽然方小莉不想让妹妹与李士林走的太近,但出于安全考虑,她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我们现在又不像你们那会儿有晚自习,下午放学天还大亮着呢,就是遇到坏人也不怕。”
小美嘴硬道。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打怵每天上下学走那么远的路。有时她也奇怪,小时候她胆子咋就那么大呢?年三十一个人跑去许雅君他们那条窄巷去玩,凌晨一点左右,一个人独自从那里往家里赶,一边吃着条绒布红外衣兜里的大豆、瓜子和糖块,一边躲避着在街上放鞭炮的大人和孩子。
如今,就是早晨让她独自走那条小巷去一中上学,她也不想付诸行动。总觉得万一她正走着,两边院落突然冒出个人来,那不让人吓一跳啊?
“方小美,等等我!”上高一第一天下午放学后,小美刚在校门口与袁红和许翠玲告别,打算一个人走大路回家,就见李士林从后面追上来喊住了她。
“走那么急干嘛,也不知道等等我。”
“等等你?咱们俩事先约定好了吗?”小美回头奇怪的看着他,心里直犯嘀咕。
“咱俩不是顺路嘛,以后上下学一起吧,一个人走多无聊。”
气喘吁吁追上来的李士林,直到站定她身旁后,这才缓了缓,笑着说道。
“呃,下学咱们一起行,可上学怎么能一起?”她家在胜利路,出门走大路去学校,难道还要返回中行街找他?
“每天早上,我在我家大门外等你,咱们约好几点出门就是了。”李士林边走边笑容灿烂的说。
“你是说,咱们每天走小路去上学?”
“当然了,这还用说?大路人多车多,道还远。”
“那要是下雨天咋办?”那条路,一到下雨天泥泞一片,实在没法走。
“那就走大路啊,到时候,你在银行大院门口等我就行了。”李士林很轻松的说道。
就这样,他们俩人从高一到现在成了上下学路上“形影不离”的搭档,李士林还因此获得了一个“护小花”的头衔,对此他像是挺满意,每当男女同学这样喊他的时候,他也从没有恼羞成怒过。
因为小美在他们班小个子女生中长得还算不错,所以在班里成了“小班花”,而“大班花”则是坐在后几排的马珺妍,长得小家碧玉,身材也细柳高挑,连别的班男生都生出了爱慕之心,别说小美班上的男同学了。
不过在小美眼里,她二姐方小莉那届的漂亮女生才多呢,不算方小莉,他们年级的洛天依那才叫真正的漂亮,皮肤白皙透亮,一双灵动的眼睛顾盼生辉,虽然不是很大,但非常的吸引人。小美觉得,洛天依的美,就像她看过的一本书里描写的那样,简直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
“方小美,你坐在那里干什么?不想回家了?”下午放学,小美正在座位上想着怎么同李士林解释让他先回家这事,就听他已经在门口招呼自己了,于是边收拾书包边说:“李士林,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什么事,我跟你去。”李士林笑盈盈的又背着书包进了教室,走到小美桌前问道。
“喂,你自己先走就是了,是我有事找方小美。”
这时,蓝定筠背着大蓝书包走了过来,在李士林背上使劲拍了一下说。
“你找方小美什么事?”
李士林想拍回去,但高高的蓝定筠可没给他这个机会,很灵巧的躲了过去,这让李士林很不爽,于是气鼓鼓的问道。
“李士林,你先回去吧。”小美赶紧阻止了两人的打闹,一脸严肃的对老搭档说道。
“那。。。我走了,谁陪你回家啊?再耽搁,外边天就要快黑了,到时候。。。”
“你这人,真啰嗦,不还有我吗?你快点走吧,到时候我送她回去。”
蓝定筠挥挥手,催促道。
“那。。。好吧。”见小美坚决的样子,李士林有些泄气的背着书包出了教室。看着搭档那落寞的背影,小美不知为什么,心中竟然生出了一种愧疚感,她想喊住他,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她还不知蓝定筠要她帮什么忙呢,既然答应了人,就不能反悔。
“走吧?”蓝定筠这时招呼她说,“咱们可别忘了锁教室门。”
“对了,这个送给你。”
出了高二三班后,蓝定筠把背在身后的右手伸到她的面前,小美这才看到他手里拿着个圆圆的,看上去很精美的银色铁盒子。
“这里面是什么啊?”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把大蓝书包挎在身前的蓝定筠一边倒着走,一边狡黠的笑着说。
小美只好费力的想打开看看是什么,要是贵重的东西她可不能收,可没曾想,她怎么转这个银色的圆盒子也无法打开。
“不用使劲转,像这样不就开了么?很好开的。”蓝定筠笑着上前拿过去轻轻用指甲一抠,圆盒子还真就打开了。随后他很快递给她道:“我听袁红说,你最爱吃它,正好我家很。。。呃,是我哥的战友来我家带来盒这个。”
“那也不用都给我啊,”小美从里面拿了两颗后,赶紧合上盖子还给他说,“拿回家给你妹吃吧。”
“她早吃腻了大白兔,给你就收着吧,不然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帮忙呢。”蓝定筠笑嘻嘻的说。
小美发现,上了高中后,这家伙变得和过去不大一样了,以前在她眼里的那个“文静的小姐姐”,如今成了痞痞的“帅气小哥”。让她一下有点不太适应这样的蓝定筠,也不知怎么与他相处。
“对了,你到底让我帮什么忙啊?”小美只好收起糖盒,着急又好奇的问道。
“就是让你帮我参谋参谋,”蓝定筠这时也收起了那股子“浪劲”,极其认真的说道。
“我?给你参谋?”小美有些傻眼。她方小美有这种脑子?这要她妈在跟前肯定会笑掉大牙,她家傻里傻气的三闺女,连个账的算不清,还能给人参谋啥?
“我家里想让我高中毕业后去当兵,你帮我参谋参谋,我听家里的,还是。。。”
“就这事啊,”小美大大松了口气,仰头看着眼前帅帅的他,高声说道:“你当然要听家里的啦,去当兵多好啊,保家卫国,多光荣呀,而且你这么帅,穿上军装,那简直就是最好看的兵哥哥!”
蓝定筠也被小美这番话说的心情畅快起来,高兴的说道:“这么说,你同意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