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张大妮就忙活开了。她把腌了一冬天的腊肉从柜子里取出来,又从地窖里找出自家酿的米酒,还特意蒸了一锅白面馒头。
";我来帮您包。";荞麦站在一旁。
";不用,";张大妮笑着说,";你去把屋子收拾收拾,一会儿你姥姥他们来了,得有地方住。";
包袱包得鼓鼓的,张大妮仔细叮嘱郑向党:";这米酒是你姥姥最爱喝的,路上小心些,别摔了。腊肉也放在后座上,绑牢实了。";
";知道了,娘。";郑向党应着,心里却想着快点把姥姥他们接来,好让荞麦见见自家亲戚。
舅舅叫张德福,是张大妮弟弟,精明能干,在镇上的食品厂当会计;舅妈马秀兰心灵手巧,是村里有名的针线高手;表弟李长林比郑向党小两岁,在农机站当修理工;表弟李长海还在上初二。
一个半小时后,郑向党到了姥姥家。王桂花正在院子里喂鸡,一眼就看见外孙骑着自行车来了。
";向党来了!";王桂花高兴地喊,";他舅,快出来,向党来了!";
舅舅李德福正在算账,听见声音立马放下账本,";这孩子,大清早的骑这么远来。";说着就往外走。
表弟李长林李长海也跟着出来。李长林笑着说:";向党哥,你这是有喜事了?";
";是啊,明天要订亲";郑向党不好意思地笑了,";来接姥姥他们去家里坐坐。";
舅妈马秀兰从厨房出来,擦着手问:";那姑娘是哪里人?家里几口人?";
";舅妈,您就甭问那么多了,";李长林打趣道,";我跟您说,向党哥眼光好着呢,准不会错。";
李德福也笑道:";行了,你们别问了。咱们这就收拾收拾,跟向党回去。";
马秀兰却不依不饶:";我这不是关心嘛。上次那个城里姑娘,可把咱家向党害苦了。";
";这次不一样,";郑向党认真地说,";荞麦特别好,姥姥您见了就知道了。";
马秀兰一看外甥这表情,就知道这次是动了真心。赶紧进屋杀鸡,又炒了几个拿手菜。";先吃了饭再走。";
吃饭时,王桂花问起荞麦的事。郑向党说起荞麦救大宝的事,又说她在家里多懂事,王桂花听得连连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王桂花说,";咱们这就去看看。";
李德福把牛车套好,一家人坐着往郑家去。路上,马秀兰还在问这问那,郑向党笑道:";舅妈,您就等着见荞麦吧,保准您满意。";
到了郑家,荞麦正在院子里忙活。见来了这么多人,她一点也不怯场,一一叫过去:";姥姥好,舅舅好,舅妈好......";声音甜甜的,把长辈们都叫得心花怒放。
王桂花仔细打量这个准孙媳妇,越看越喜欢。荞麦把大家让进屋,又麻利地端茶倒水,摆点心。
";真是个俊丫头。";王桂花悄悄对马秀兰说。
马秀兰点头:";模样俊不算啥,主要是做事麻利,懂事。";
荞麦带着马秀兰参观她收拾的屋子,晾的腊肉,自己腌的泡菜。马秀兰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这姑娘是个能持家的。
到了晚上,王桂花把荞麦叫到一边,掏出一个金镯子:";这是姥姥给你的,别嫌弃。";见荞麦要推辞,又说:";你这么懂事,姥姥高兴。";
第二天一早,院子里就热闹起来。张大妮和马秀兰在厨房忙活,王桂花指挥着布置堂屋。荞麦想去帮忙,被王桂花拦住:";今天你是主角,好好打扮。";
王婶给荞麦梳了个漂亮的发髻,又别了朵红花。郑向党在外面忍不住往里瞄,被郑大年打趣:";一会儿有的是机会看。";
到了吉时,院子里早就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媒婆刘婶子把堂屋布置得红红火火,四色糕点摆成方形,红布铺在桌子正中间,上面放着装首饰的红盘子。
";来来来,新人出来了!";刘婶子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引到里屋。
荞麦穿着大红的新衣裳,头上戴着红花,在张大妮的搀扶下慢慢走出来。王婶给她梳的发髻一丝不乱,衬得她越发清秀。街坊邻居都说:";瞧瞧,多俊的姑娘!";
郑向党穿着新做的中山装,站在堂屋正中。一见荞麦出来,眼睛就直了,手心都冒汗。王二婶在一旁打趣:";哟,咱们向党连眼睛都直了。";
";先敬天地!";刘婶子喊道。
两个人跪在红布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荞麦的脸红得像苹果,郑向党的耳朵也红透了。
";再给长辈磕头。";刘婶子又说。
两人先给姥姥王桂花磕头。王桂花赶紧扶起荞麦:";好孩子,别磕了。";又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她。
给舅舅李德福和舅妈马秀兰磕头时,马秀兰红着眼圈说:";好孩子,以后你就是我们李家的人了。";
轮到郑大年和张大妮时,张大妮忍不住抹眼泪。荞麦也红了眼圈,郑向党赶紧握住她的手。
";现在,新郎给新娘戴镯子。";刘婶子笑眯眯地说。
郑向党捧起红盘子,手抖得厉害。这对银镯子是他特意找镇上最好的银匠打的,花了一百多块钱。
";哎哟,咱们向党手都抖成这样了。";李长林在旁边打趣。
";你小子闭嘴!";马秀兰瞪他一眼。
郑向党好不容易才把镯子给荞麦戴上,手一碰到荞麦的手腕,两个人都是一颤。王二婶又说:";瞧瞧,这俩孩子,碰个手都脸红。";
刘婶子开始念吉利话:";今日良辰吉时,为郑向党、张荞麦订亲。但愿二人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哎呀,";刘婶子笑道,";那就祝他们恩爱和睦,永结同心。";
吃喜面的时候,郑向党特意给荞麦盛了一大碗:";多吃点,你今天都没吃东西。";
";向党,";王二婶又说,";你这样宠媳妇,以后可有你受的。";
";就该这样。";姥姥王桂花笑道,";我看荞麦这孩子懂事,向党疼她是应该的。";
一直忙到晚上,客人们才散去。荞麦帮着收拾,张大妮却把她赶回屋:";你今天是主角,别干活了。";
晚上,荞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摸着手腕上的镯子,想起郑向党给自己戴镯子时紧张的样子,又想起他偷偷给自己夹菜的温柔,心里甜滋滋的。
";睡不着?";郑向党在窗外轻声问。
";嗯。";荞麦应了一声。
";我也睡不着。";郑向党说,";总觉得像做梦似的。";
";你快去睡吧,";荞麦说,";明天还要送舅舅他们呢。";
";好。";郑向党应着,却没走,";荞麦?";
";嗯?";
";你今天真好看。";
荞麦把脸埋在被子里,心跳得厉害。这个男人,总是能让她心动。
第二天一早,李德福一家要回去了。临走时,马秀兰拉着荞麦的手说:";你要是缺啥,就让向党去找舅妈。";
王桂花留下来住几天,说要帮着准备婚事。看着这对小夫妻含情脉脉的样子,她知道,这门亲事定得好。
村里人都说:";郑家这是捡到宝了,荞麦这姑娘,模样俊,人也好。";
这订亲礼虽然简单,却让两家人都满意。尤其是看到郑向党和荞麦那般登对,都觉得这门亲事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