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宫灯昏黄,长长的宫廊如同巨兽的咽喉,寂静而深邃。
齐瑶提着一盏莲花灯,裙裾轻拂,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单薄。
她走过雕梁画栋,走过朱门碧瓦,宫女们的窃窃私语如影随形,像无数只细小的虫子在她耳边爬行。
“韩昭仪的事,真是蹊跷……”“谁说不是呢,听说……”她们的声音倏忽消失在齐瑶的靠近,只留下空气中残留的脂粉香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齐瑶的步伐坚定,目光如炬莲花灯的光晕照亮了她前方的路,也照亮了她眼底的寒霜。
线索逐渐指向一个在宫中服侍多年的老嬷嬷——荣嬷嬷。
荣嬷嬷位高权重,深得太后信任,在宫中根基牢固。
齐瑶来到荣嬷嬷的住所,一股浓重的檀香味扑面而来,熏得人头脑发胀。
荣嬷嬷正坐在雕花木椅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眼皮低垂,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荣嬷嬷,”齐瑶的声音清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有些事情,我想向您请教。”
荣嬷嬷缓缓睁开眼睛,浑浊的目光落在齐瑶身上,带着一丝轻蔑。
“瑶妃娘娘有何指教?”她语气阴阳怪气,带着明显的挑衅。
齐瑶开门见山,将韩昭仪一事和找到的线索和盘托出。
荣嬷嬷听后,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冷笑一声:“瑶妃娘娘这是在怀疑老奴吗?老奴在宫里伺候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做出这种事情?”
“荣嬷嬷,”齐瑶步步紧逼,“人证物证俱在,您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荣嬷嬷脸色一沉,猛地将佛珠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瑶妃娘娘,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是污蔑!老奴侍奉太后多年,岂容你如此诋毁?”
周围的宫女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房间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荣嬷嬷眼神阴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仿佛胜券在握。
齐瑶毫不畏惧,与她对视,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皇上驾到——”
就在剑拔弩张之际,那一声尖锐的通报,如同一道惊雷,瞬间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荣嬷嬷原本阴鸷的脸上,迅速堆满了委屈与恭敬,她立刻跪倒在地,颤声道:“老奴参见皇上。”
萧皇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廊外的光线,投下一片阴影。
他身着明黄龙袍,面色阴沉,狭长的眼眸中充满了审视。
他的目光扫过跪在地上的荣嬷嬷,又落在了齐瑶身上,锐利如刀锋,仿佛要将她看穿。
“发生了何事?”萧皇帝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悦。
荣嬷嬷抢先一步,哭诉道:“皇上,瑶妃娘娘她……她污蔑老奴,说老奴陷害韩昭仪,还说老奴是幕后黑手!老奴冤枉啊,老奴在宫中几十年,对太后娘娘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她一边说,一边叩首,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齐瑶看着荣嬷嬷拙劣的表演,心中一阵冰冷。
她原本以为,即便皇帝不全然信任她,至少也会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可此刻,她从萧皇帝眼中看到的,是深深的怀疑。
那怀疑如同一把无形的利刃,刺得她心口生疼。
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凝滞起来,压得她喘不过气。
檀香气味更加浓重,熏得她头晕目眩,连同着冰冷的地面,让她的身体都有些麻木。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缓缓抬起头,与萧皇帝那双冷冽的眸子对视,却发现自己此刻竟是如此的无力。
她知道,此刻解释无用,多说一句,只会让皇帝更加怀疑。
与其争辩,不如先退一步,等待时机。
齐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对着皇帝微微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她走得笔直,裙摆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身影决绝而孤傲。
她回到自己的宫殿,殿内静谧无声,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她环视四周,雕梁画栋,珠帘摇曳,一切都显得既熟悉又陌生。
那无处不在的檀香味仿佛也钻入了她的心底,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抑。
齐瑶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指尖划过冰冷的瓷器茶杯,触感冰凉而真实。
她知道,此刻的委屈和愤怒毫无意义,她必须冷静下来,分析局势,找到破局之法。
她必须让萧皇帝明白,她不是他的敌人,而是他最可靠的盟友。
她缓缓睁开眼睛,清澈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锐利,她低声说道:“关上宫门,任何人不得靠近。”
宫门紧闭,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齐瑶独自一人坐在案前,昏黄的烛光映照在她沉静的脸上,更显出几分冷峻。
她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一下一下,有节奏的敲击声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仿佛是她思考的节拍。
她闭上眼睛,将所有线索在脑海中重新梳理了一遍。
韩昭仪的死,荣嬷嬷的狡辩,皇帝的怀疑……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她脑海中飞速旋转,最终拼凑成一幅完整的画面。
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荣嬷嬷在撒谎!
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漏洞!
齐瑶立刻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一摞书卷中抽出一本厚厚的账册。
这是宫中近几年的开销记录,每一笔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她快速翻阅着账册,指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页上,手指紧紧地按在上面,指节泛白。
找到了!
账册上清楚地记录着,荣嬷嬷每个月都会从宫中领取一大笔银两,名义是为太后祈福,但实际数额却远远超过了正常的开销。
而这些多出来的银两,最终都流向了城外的一处私宅。
齐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处私宅的主人,正是韩昭仪的远房亲戚!
证据确凿!
齐瑶拿着账册,再次来到皇帝的寝宫。
萧皇帝正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烦心。
看到齐瑶再次出现,他的
“你还有何事?”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耐烦。
齐瑶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账册递了上去。
萧皇帝接过账册,仔细翻阅起来。
随着他一页页地翻看,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当他看到最后一页时,他的手猛地一颤,账册从他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猛地站起身,“来人!将荣嬷嬷拿下!”
荣嬷嬷被侍卫拖了下去,她脸色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隐藏得如此深的秘密,竟然会被齐瑶发现。
萧皇帝走到齐瑶面前,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瑶儿,朕错怪你了。”他的手温暖而有力,齐瑶感受到那份温度,心中的委屈也渐渐消散。
然而,齐瑶知道,这仅仅是开始。
荣嬷嬷只是棋子,真正的幕后黑手还隐藏在暗处。
她望着远方,夜色深沉,宫墙高耸,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皇上……”齐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