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若的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朱院长。
他正好整以暇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不必紧张，朱院长可以信任。他是联通妖界和人间的首席。”
投影中的女声，似乎对自己的想法了如指掌。
傅明若开始有些相信了......
“你现在还不能知道太多，不然，会被它盯上。”画面中的女人，目光深邃，似乎要望进傅明若的灵魂深处，“你知道，自己一直在跟它斗法的，对吧。”
傅明若当然知道，那个针对自己的，所谓的计划b，不正是来自于“它”吗？
“要成为真正的妖王，需要经历试炼，偿还因果。甄盼楠就是你的因果。只有了结因果，你才能拿回自己的妖力。”
因果？难道那缕金光，就是我们之间的因果？
傅明若想到当初看到的画面。
一开始那道金光流向的不是自己，而是看不清的高处。
她不由得心头一凛。
有人在窃取因果！
“你不能大意，它没你想的那么好对付！想清楚，我们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女声陡然变得凝重起来。
是啊，我之所以会来到每个小世界，都是因为原身前世死得悲惨，执念未消。
所以说，前世的原身妖王，是死在了这场试炼中的。
“好了，凭你的智商，猜的七七八八了吧。”女声忽地一笑，“去战斗吧。”
画面消失，傅明若的头也不由得疼了起来。
今天意外来到医院，她确实知道了很多潜藏的真相，也知道了自己的目的。
看来这个所谓的妖王试炼，会清除试炼者的记忆。但它只能清除在这个世界的记忆，从前那些小世界的记忆被保存了下来。
所以，一睁眼时，才以为自己刚到这个世界。实际上却是早就到了，还为自己安排好了线索。
然而，前世的原身跟自己相比，就完全没这么幸运。
她可是实打实地变成了一只没有记忆的小猫。
野外的生存、吴洛杰的折磨、吴刚中的飞来一脚，以及没有觉醒的甄盼楠那聊胜于无的保护。
难怪原身会折在试炼中。
但，这也意味着，自己必须继续帮甄盼楠。谁知道那个因果，该偿还到什么地步？
然而，现在的自己毫无妖力，就是一只普通的猫。能杀死原身的，照样可以轻松杀死自己。
“你能帮我到什么地步？”傅明若转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好似空气的朱院长。
朱院长缓缓转头，他对于傅明若能在这么短时间内接收信息、梳理好思路、找出对策毫不惊讶。显然，两人熟识已久。
“喏，就到这个地步了。”他摊了摊手，指向空无一物的墙，“你的因果，不能被扰乱。”
傅明若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舒坦日子，还真是过不了几天。
什么时候自己能真的变成一只小猫咪啊，什么都不用发愁，只需要每天晒晒暖呼呼的太阳，就可以收获一整天的满足。
不过，宠物的生命终究掌握在主人的手里。
我的命运，还是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最靠谱。
“怎么样了？”
甄盼楠看着踱着猫步走出来的傅明若，有些担忧。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已经能看出，小猫这是心情不好呢。
“是不是这个院长欺负你了？”她下意识地哄起小猫，语气温柔。
对着一无所知的甄盼楠，傅明若也不能发脾气。虽然她很不爽，自己必须要跟另一个人，因为因果捆绑在一起，但她知道，这怪不了甄盼楠。
“如果我让你现在马上离婚，你离不离？”
傅明若呆呆地望着宠物店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突然开口。
“啊，这个嘛......虽然他很讨厌，但，还没到离婚的地步吧......”
甄盼楠偷偷观察小猫的神情，犹豫地说道：“而且，你不是说要听从自己的心声吗？我听你的话，跟听他的话，不都是在听别人的话吗......”
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因为她发现，傅明若眼神里的冰渣子都能冻死人。
傅明若对她的回答毫不意外。
甄盼楠周身的雾气虽然消散大半，但还有薄薄的一层围绕。
即使没有雾气对思想的干扰，让一个三四十年来都习惯于这样思考、这样处事的人，下这么大的决心，也不算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没关系，她现在会犹豫，只是因为心还不够死罢了。
都不需要自己特意安排，那对父子恐怕会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作死。
果不其然，甄盼楠才离家出走两三个小时，甄家父母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爸、妈，有什么事吗？”
在小猫的示意下，她按下了免提，那对夫妻的声音便从扬声器中传了出来。
“盼楠啊，我听刚中说你闹小姐脾气了。你听我说，夫妻有点矛盾都正常，你忍忍也就过去了。”甄母率先开口。
她语重心长，恳切得似乎是个慈母在传授人生道理。
什么狗屁道理，都是歪理！
“吴刚中跟你们说，是我闹脾气？我想出去工作，自食其力，怎么就是闹脾气了？”
傅明若示意甄盼楠稍安勿躁。跟她父母的交锋，还是得自己上，不然三言两语间，她说不定就被说服了。
“更何况，为什么不能是吴刚中忍忍就过去了。如果不是他闹腾，会有这么大矛盾吗？你怎么总帮着外人说话，他是你儿子，还是我是你女儿啊。”
倒打一耙，谁不会呢。
甄盼楠默默听着傅明若的话，若有所思。
是啊，为什么我的妈妈总是让我去为别的男人奉献呢，她难道不心疼我吗？
“你这孩子。”甄母被噎得不轻，你你你了半天，才叹气道，“我这是教你做妻子的道理。想要家庭和睦，你也不就得多付出一点。听我的，把工作辞了，去跟刚中道个歉，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不好吗？”
“呵呵，和美在哪里？恐怕美滋滋的，只有吴刚中吧。你这不是让我做妻子，是让我去做奴隶啊，还是免费的那种。”
“你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犟，跟你讲不通道理。”甄母语气不善起来，“你到底听不听爸妈的话了。”
“有道理的听，没道理的不听。”傅明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有没有道理，我说了算。”
此时，甄父才按捺不住，开口怒斥道：“你这个不孝女！有你这么做人妻子的吗，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哦？我还以为我们家的脸，早在弟弟吃喝嫖赌被抓进去，你们到处借钱去疏通关系的时候，就已经被丢尽了。”
傅明若毫不遮掩的话，撕开了这么多年来相安无事的表象。
“早在你们急急忙忙说服我嫁出去，用彩礼钱凑疏通费的时候，就已经被丢尽了。”
“知道别人都怎么戳你们的脊梁骨吗？说你们卖女儿，忙活了半天，儿子该蹲大牢的还是得蹲。”
她话音刚落，甄盼楠已经泣不成声。
这么多年，她的内心不是没有委屈，没有不甘。
傅明若的一番话，将她麻醉自己遗忘的伤口又撕裂开来。
鲜血淋漓，痛彻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