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若盯着窗外的夜色,陷入沉思。
在原身的记忆中,前世这个男人并没有出现。
不知道是他改变了主意,还是他出现过,却被原身当作是一场梦。
但,既然这个机会放在自己的面前,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那个男人说《抱虚剑法》上半部就在自己手中,但她的身边,似乎并没有相关的事物......
傅明若眸光微动,她想,她可能知道东西在哪里了。
翌日清晨,花夫人和秦氏已经在饭厅落座一炷香了,但迟迟不见早膳的影子。
“娘,弟媳最近是越来越惰怠了。从前她还知道尽为人媳妇的本分,这段时间倒活像个祖宗了。”
秦氏始终不忘给傅明若上眼药。
毕竟世家大族,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二爷眼看着是死在外头了,整个花家后院合该她话事。
花夫人闻言,也紧紧皱起眉头。要不是这个丧门星,自己的铭儿怎么会生死不知。
“来人,去将二少奶奶请过来。”
她话音刚落,傅明若便施施然地走进厅内,笑道:“怎么都等着我吃饭呐,这可让我惶恐。大嫂你也是,怎么不先服侍娘用膳呢。”
“你还说,往日都是你亲自下厨,今日怎么没准备早膳?为人媳者,怎可如此惫懒。”
秦氏神色不虞,抢先厉声地指责她。
“哈哈哈。”傅明若发出了不可抑制的笑声,“大嫂,你这是在说笑话吗?”
“厨上备着那么多的厨娘,手艺精湛,哪里轮到我班门弄斧了。”
“更何况,母亲不是向来不喜我的手艺吗?倒是大嫂的莼菜羹,被夸奖过好多次。既如此,也该是大嫂去指点指点厨娘们。”
秦氏被噎得哑口无言,她撒娇般地将目光投向同样脸色难看的花夫人。
“好了,那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花夫人语带不满,“是要我们都饿着肚子吗?”
看着空无一物的饭桌,傅明若无辜地眨了眨眼:“那自然得问大嫂,她主管府中中馈,连小小的厨娘都指使不动吗?”
听到身边丫鬟们微不可闻的嬉笑声,秦氏的脸皮绷得更紧了。
她正想开口反击,谁知花夫人却揉了揉太阳穴:“还不快去准备。”
她只得收回满腹的委屈,阴着脸走向膳房。
见她吃瘪,傅明若也没露出得意的表情。她知道,花夫人向来是个偏心偏到骨子里的人。
果不其然,她清了清嗓子,随即开口:“你大嫂日常管着府中事务,难免有所疏漏。但你不同,天天在家闲着,不说帮衬帮衬她,却只知道吃喝享乐,着实不像样。”
“从小缺少母亲教养的孩子,是这样的。但你既然做了花家的媳妇,就该严格要求自己。”
说罢,她闭上了眼,似乎懒得再多看一眼糟心的媳妇。
仆妇们都眼观鼻鼻观心,不敢作声。这已经不是二少奶奶第一次被夫人这般责骂了。从一开始的震惊,她们已渐渐习惯。
按照往日的路数,此时的二少奶奶应该已经红了眼眶。
她会马上跑到小厨房,去接替厨娘的工作,做上满满一桌丰盛的早膳。然后侍立在一侧,听婆母和大嫂对自己的挑刺。
若说“吃喝玩乐”,这四个字和这位面团儿做的二少奶奶,可真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说实在的,她在这府中过得,还不如这些丫鬟们滋润呢。
谁知,今日的二少奶奶却像转了个性似的。
“母亲这话说的,我可不知该怎么回了。”
“我自幼丧父丧母,被父亲收养在花家。您一口一个没教养,岂不是将自己也骂进去了。”
觑着花夫人越发阴沉的神色,她恍若未觉:“更何况,我也并非没有母亲。母亲临走前,还曾将她的玉镯送给我呢。”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妆容华贵,珠玉琳琅的花夫人,意有所指:“说起来,母亲给我的遗物,我前些时日去库房里翻找,竟都不见了。”
“那只玉镯,倒跟母亲腕上这只一模一样。”
花夫人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她冷笑一声:“你是说,我们花家贪了你的东西?你嫁进我们花家,连嫁妆都没几抬,还好意思分你的我的。”
她避重就轻,并没有解释遗物的来龙去脉。但字里行间,分明已经承认。
傅明若被花夫人的无耻深深震惊。她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权当作他们抚养自己长大的报酬罢了。
但,她愿意给,不代表花家能理直气壮地私吞。
“母亲这话说的诛心,我何曾有这样的心思。但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这丢失之事不可不查明。”
她缓缓扫视了一圈低头不语的丫鬟仆妇们:“保不齐有谁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反倒伤了我们婆媳之间的情分,平添嫌隙。”
“儿媳这就跟大嫂商量。大伯他在锦衣卫当差,想来内院的小小失窃案,他一眼便能洞悉个中曲折。”
听到傅明若将花峥牵扯了进来,花夫人耷拉着嘴角,尽显刻薄。自己这大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刚直、太较真了些。
“这点小事,何必麻烦铮儿。你别没事找事!”
“母亲容禀,实在是我近日夜夜梦见亡母。她说她的魂儿就附在送我的镯子上,但却不得相见。”
傅明若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挂在腮上,扮演了一个思母心切的孝女。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玉镯,语意酸涩:“也不知母亲泉下,是否得以安息。这一缕幽魂,午夜梦回,又会不会心疼她孤苦的女儿。”
花夫人越听越膈应。
她原先派秦氏收拾库房的时候,看到这个镯子水头极好,便动了强占的心思。虽然早知这是傅明若母亲给她的遗物,但那又如何?
她一啄一饮,不都是花家供养的,一个镯子,又算的上什么。
但现在,在一番唱念坐打下,她感觉原先温润的玉镯变得越来越烫手,越来越不顺眼。
死人的东西,确实不该留在身边,徒惹晦气。
“好了好了。”她不耐烦地褪下镯子,塞进傅明若手中,“镇日里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既思念亡母,这就赏你了。”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傅明若微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
她垂下头,语带哽咽:“母亲,我还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