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康到达曲曼瑜所在的城市之后,拦了一辆出租车便往她家去。
在路上陈康尝试给曲曼瑜打电话,这次虽然不是关机,但总是显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前方的司机师傅见他拿着手机反复拨打同一个电话,终于忍不住说道,“小伙子,别费劲了,对面肯定是把你拉黑了,你打多少通都没用啊。”
他的话让陈康尴尬的不知所措,“没事,我打着玩呢。”
司机师傅摇摇头,口中念念有词,“现在的年轻人啊,嘴比命硬。”
陈康:……
电话打不通,陈康便只能给曲曼瑜发微信,但接连发了数十条的消息,都不见她回。
陈康丝毫不气馁,措了措词,准备继续发的时候,屏幕上却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显示消息未能成功发送,
“我去!”陈康没忍住发出声音。
前方正在专心开车的司机师傅听到声音,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正好和陈康对视,还对他笑了一下,那笑容陈康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小伙子,惹女朋友生气了吧。”司机师傅乐呵呵的说道。
陈康抬头看了他一眼,这话要他怎么接。
师傅笑了一声,安抚道,“用不着不好意思,我是干什么的,像你们这样闹别扭的小情侣我一天最少拉十几个,生气了就去追嘛,女孩子都是要靠哄的,要多点耐心。”
陈康苦笑,他现在连曲曼瑜的面都见不着,怎么哄。
小丫头这次是真伤心了,电话,微信,所有社交软件都将陈康删了个遍,再见不到她,恐怕真的要被曲曼瑜的世界遗忘了。
司机师傅将他送到曲曼瑜家小区的门口,陈康道谢以后便下了车。
陈康看着眼前十多座耸立的高楼,虽然明知曲曼瑜家在哪一户,但他却不敢贸然上去,万一直接上门惹得曲曼瑜更加生气那才是得不偿失。
陈康将随身的背包放到脚边,寻了处正对着大门口的座椅便坐下了。
不进去有不进去的办法,陈康就坐在门口等着,除非曲曼瑜不出门,否则只要她出来,陈康就一定能看到她。
北方的冬天真是令人难以忍受,寒风吹在陈康的脸上,仿佛刀割一样。
陈康往手中哈了哈气,企图靠着微薄的温暖来抵御寒气的侵袭。
或许是上天眷顾他,陈康坐下不过两个小时左右,便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骑着小电动正从大门口出来的人。
陈康定了定神,一眼便认出了是曲曼瑜,难不成真这么好运,他原本已经做好在此苦等一天的准备了。
陈康提起身旁的背包便冲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拦住曲曼瑜的车。
半路上突然冲出一个人,曲曼瑜吓得捏紧了刹车,看清来人后,惊呼道,“陈康!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我女朋友。”陈康笑着说道。
“你已经没有女朋友了。”曲曼瑜冷冷的说道,然后调转了车头越过他。
陈康却耍赖般的坐到了曲曼瑜的车后座上。
“下去!”曲曼瑜不满道。
“不要。”陈康赖在车上不肯动。
他们的动静引起了不少路人的视线,曲曼瑜看看四周,还有不少熟面孔,让她尴尬的脸色涨红。
不想再跟陈康纠缠,曲曼瑜把电车扔给陈康后,便要回家,“你不下去,车就留给你吧,想不到家大业大的少爷居然会看上我这辆破车。”
陈康见她真的生气了,也不再逗弄她,见她要走,把车停好以后,便拽住了曲曼瑜的胳膊,“曼曼,我不知道我家里人他们都跟你说了什么,但是,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至少听听我的想法。”
陈康的手很冷,在寒风里吹了两个小时,他又穿得这么单薄,没冻出个好歹就算命大。
其实陈康发来的消息曲曼瑜都看到了,也知道陈康会来。但她没有想到的是,陈康明知道她住在哪,却选择在门口等着,曲曼瑜在家中等候许久没见到陈康的人,便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在曲曼瑜出来之前,她其实已经在侧门偷偷看着陈康好一会儿了,看着他被冻的浑身发抖却一步也不曾离开,只是在来往的路人中不停的寻找她的身影。
所以哪里有什么上天眷顾,分明是曲曼瑜不忍心陈康在寒风里挨冻,心疼他才出现的。
曲曼瑜肯下来却不代表她就肯原谅陈康,“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任何话,你回去吧,如果你出了什么问题,我负不了这个责任,你家里也不会放过我的。”
曲曼瑜推起电车便要回家。
陈康握住曲曼瑜的车把,“曼曼…”
“放手!”曲曼瑜用力推他的手。
陈康仍不肯松开。
“你真的要逼我吗,陈康。”曲曼瑜一脸平静,说出的话对陈康却犹如当头棒喝。
他慌忙的松开手,“我…我不是。”
陈康刚放开,曲曼瑜便头也不回的走了,速度太快,甚至陈康还未来得及反应,她就消失在了陈康的视线里。
陈康无奈的看着她逐渐变成一个黑点的背影,拿起背包便准备坐回原位继续等。
“诶,我的包呢?”陈康看了看身旁,没有找到自己的包。
刚刚好像是将包放到了曲曼瑜的车筐里面,所以包应该是被曲曼瑜带走了。
他的随身物品都放在背包里面,现在他的身上只有一个濒临关机的手机,这可真不算什么好消息。
陈康叹了一口气,追了上去。
陈康在曲曼瑜家楼下看到了她的车子,却没有在车筐里发现自己的背包,想来是被曲曼瑜带上去了。
总归也是要等的,见不到曲曼瑜陈康是不可能离开的。
陈康找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砖坐下,望着属于曲曼瑜家的那一层,灯还亮着。
也不知道陈达升他们到底对曲曼瑜说了什么,曲曼瑜见到他时有一瞬间的失望是装不出来,只那一瞬间,就已经深深刺痛了陈康的心。
这个季节的天,暗的太快了,不过抬头与低头之间,天色已经从昏暗走向漆黑,暖黄的路灯下只有一道身影静坐,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忍不住向他投来视线。
陈康的手机电量不足已经自动关机,他对现在的时间也没什么概念,只能凭借夜色推断大概已经过七点了。
陈康望着曲曼瑜家中亮起的灯光,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家里吃饭吧。
曲曼瑜确实在家里,但却没有在吃饭,而是站在窗户的一角偷偷的注视着楼下的陈康。
“曼瑜,老站在窗户边看什么呢,天黑了,把窗帘拉上。”曲光辉说道。
“知道了。”曲曼瑜最后看了一眼底下的陈康,握了握拳,最终选择拉上了窗帘。
“我回房间了。”曲曼瑜的房间朝向看不到楼下,她不想见到陈康这副模样,索性回了自己房间。
文亚丽正在收拾碗筷,看曲曼瑜闷闷不乐的回自己房间,叫她也没回应,文亚丽担忧的看向曲光辉,“她这是怎么了,饭也不吃,看着还不太高兴。”
曲光辉倒没觉得这有什么,“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不用管她。”
“怎么能不管啊,你说说她,一下午了都是魂不守舍的,就那窗台,一会去一趟的,底下是有宝贝啊。”文亚丽对他的态度不赞同的说道。
曲光辉走到窗台看了一眼后,便又坐回了沙发继续看电视,说道,“也许真有宝贝呢。”
曲曼瑜一回到房间便钻进被子里,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吧,睡着了就不会再想他了。
曲曼瑜闭上眼,企图以睡眠抵抗不断心软的另一个自己,分明都是陈康的错,是他欺骗自己在先,如今在下面挨饿受冻都是他自作自受,人家父母摆明了不喜欢自己,还往前凑什么凑,她现在狠狠心也是为了陈康,早点放手对谁都好。
曲曼瑜想着想着便忍不住红了眼眶,什么事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容易,她付出了所有感情的三年,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曲曼瑜心里也清楚,陈康对她绝不是玩玩而已,一千多个日夜的倾心相待,她能感受到陈康的爱,可是爱又怎么样,难道真的要让陈康为了她和父母闹翻吗,她也有父母,她做不到这样的事。
曲曼瑜将头蒙在被子里小声抽泣,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叫她。
“曼瑜,外面下雪了,快下去把你的电车找地方停好。”文亚丽在她门外喊道。
什么?下雪了!那陈康…
曲曼瑜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迅速下床打开门。
文亚丽被她猛然开门的动作吓了一跳,“这孩子,恍慌慌张张的干什么。”
“妈,你说外面下雪了?”曲曼瑜焦急的问道。
文亚丽点点头,下雪就下了,曲曼瑜这是什么反应,“我都没注意,还是你爸告诉我的,等我去看的时候,地上已经薄薄的一层了。”
“我知道了妈,我穿个衣服就去。”曲曼瑜关上门,找了一条厚厚的羊毛围巾,又翻出一件自己的宽松版羽绒服,拿起陈康的背包便往楼下赶。
陈康正一动不动的盯着楼道门口,看着人们进进出出,却没有一个是他想见的人,寒气已经让他的身躯有些僵硬了,他只能不停的缩紧身体,减少热量的流失,尽管这在漫天飞雪中显得无济于事。
突然楼道中出现了一道身影,这道身影冲过来,然后在他面前蹲下,将手里的羽绒服和围巾都披到他身上,“陈康,你傻呀你,下这么大的雪,就不能找个地方躲一躲。”
曲曼瑜心疼的拂去落在陈康发顶和眉毛上的雪。
陈康却只是微笑的看着她的动作。
“我怕万一你下来看不到我,以为我走了怎么办。”
“你就那么笃定我会出来。”曲曼瑜问道。
“不是笃定,这是我能见到你的唯一一个办法,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康的话中充满了无力感。
他眼中的情感仿佛要将曲曼瑜吞噬。
曲曼瑜避开他的视线,掩下了眼中的感动,把手中的背包递给陈康,“你的包,收好,回去吧,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陈康没有理会她的话,接过包之后放在脚边,然后掀起曲曼瑜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在她头上,“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一样。”
曲曼瑜冷硬的外壳被陈康轻轻一句话击碎,她生气的锤了陈康一下,然后用力的扑进陈康怀里,“你个混蛋,就知道欺负我。”
曲曼瑜终于情绪爆发,向他宣泄连日来的委屈。
帽檐下的眼眸不断滴下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她的发尾和陈康的肩膀上。
陈康将曲曼瑜塞进自己的怀里,这一刻,他才像活过来一样,温暖从心底迸发。
曲曼瑜的到来像是在他周身筑起了城墙,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两人在飞舞的雪花中相拥,时空好像静止了一般,只能听到对方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不知道抱了多久,曲曼瑜才回了神,推开陈康说道,“前面拐角有家咖啡厅,我上去换件衣服,你在那等我吧。”她下来的匆忙,随便在睡衣外套了件羽绒服,连拖鞋都没换就跑下来了。
陈康惊喜的看着她,“好,我等你。”
曲曼瑜到咖啡厅时,陈康正出神的望向窗外。
曲曼瑜坐到他对面时,面前已经放了一杯温热的咖啡。
“先喝点热的暖暖身子吧。”陈康说道。
“陈康,长话短说吧,家里还在等我回去。”曲曼瑜端起杯子轻抿一口,甜甜的,一点咖啡的苦味都没有,她喜欢甜食这一点,陈康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曼曼,我…对不起,隐瞒家里的事情是我不对,我这次其实就想告诉你的,但是却被别人抢先一步…”陈康解释道。
“陈康,我不知道你骗我的意义是什么,你是在拍电视剧吗?你的家庭跟我喜不喜欢你一点关系都没有,还是你觉得,让我以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上班的人,是为了检验我是不是一个爱慕虚荣的人?那现在呢,你的考验,结束了吗?我是满分还是不及格?”
“我不是……”曲曼瑜的话将自己贬低到了尘埃,也同样,深深的刺痛了他。
“不是?不是什么?”曲曼瑜打断了他,“你是想说你没有骗我,你从一开始就是跟我以真心换真心?你真的有在乎过我吗?你有想过我知道以后会是什么感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