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紫芙自然不知道宋易安所思所想。
眼下,她满腹斗志,竟没想到老天爷都帮她。
“大娘子之意,得轮班蹲守?”孙嬷嬷再次确认。
范紫芙志在必得道:“自然,如今府上的人,吴清洛都认识,去清泉堂找几个面生的,两人一组,白天黑夜都不可离开。”
“石竹,去支些银两,万不可亏待清泉堂之人。”
她不信,若司马岭与吴清洛真有染,会寻不到蛛丝马迹。
“诺。”孙嬷嬷与石竹领命。
范紫芙坐在书桌前,综合信息,勾绘时间脉络图,又将有所交集的人,一一写上,笔落在韩皇后。
这位温婉的皇后倒笔墨不多,只记得是个待人温厚,善于处理后宫事务的皇后。
韩家先人是陪始帝征战的开国名将,亦是为数不多功成身退的世家。
韩家人行事低调,在汴京很少听到韩家的风言风语,纵使出了个皇后,但韩氏子弟都未凭此高升,反而多任地方官。
即便在尚文轻武的大顺,韩氏儿郎亦多有做武将的,可见从未轻视武将培养。
“韩皇后,司马太后。”范紫芙自语:“一个武将之后,一个文臣之后。”
许多年,却能相安无事。
是司马太后太过强势,韩皇后势弱,亦或是……
出身武将之家的韩皇后十分能忍,蛰伏数年?
范紫芙拿起笔将韩皇后圈起来,既然司马家都倒台了,且以司马明那般刚正性子,亦做不出暗杀之事。
那么……
范紫芙目光一沉,或许可以探探这韩氏的底。
“那日,吕馨是不是提过皇城使韩小娘子?”范紫芙问。
一旁打瞌睡的阿夏猛然惊醒,忙答:“回禀大娘子,馨姑娘好似提过。”
范紫芙抬眸,见小婢女睡眼惺忪模样,敲了敲她的头,轻喝:“夜里干嘛去了?这才早晨,便这般无精打采!”
阿夏不好意思挠挠头答:“莫辞小哥儿搜罗了一堆话本子,实在精彩,奴婢昨夜看得入迷了。”
范紫芙哑然失笑道:“你这丫头,不学无术,尽去看这般书,精气神都没了,赶紧去眯会。”
阿夏扬笑道:“诺,多谢大娘子。”
出门之际,又回头道:“大娘子,听闻相爷如今不看经纶之道了,亦是看莫辞小哥儿搜罗来的话本子,奴婢效仿相爷,可不算不学无术。”
范紫芙一怔:“他看这些做甚?”
如今新政事忙,他还有空看这些旁门左道。
阿夏笑道:“听闻,相爷在学夫妻相处之道,学着如何讨好大娘子。”
“要奴婢说呀,看这些做甚?奴婢阿爹说了,若是榻上卖些力,比银钱还好使。”
“大娘子,莫不是相爷榻上功夫不行?还得使这些力?”
范紫芙见她又这般口无遮拦,拿起手边的纸,揉成一团扔了过去。
阿夏娇笑着跑开。
范紫芙无语望向门边。
忽而,想到近来,宋易安确实待她十分反常,土味情话一波接一波,事事又依顺她。
范紫芙不置可否笑笑。
她可不是原身这般小姑娘,男女情爱这事,不过是空中楼阁。
经不起风雨。
但利益联盟却能不同。
若她尚是原身,宋易安还会对她情动吗?
不会!
宋易安情动的不过是她所带来的利益。
无论是范家的势力亦或是处理宋家内务。
他慕强。
很巧,她亦是。
当有一方不再强时,这般心动便会消失殆尽。
范紫芙清醒知晓,她与宋易安是同类人。
所以看书时,才能共情这个配角。
宋易安,你可得长长久久居于高位。
她看向院内那棵梨树,枝头已然发出新芽。
立了,那萌动的春心肆意生长。
范紫芙勾起唇角,心道,长吧,长得越茂密,于我越有利。
我这该死的魅力。
元宵节前两日。
东西府三品以上官员,皆收到顺神帝口谕。
广安郡王府亦如是。
“宋家那恶妇这个新年过得倒是畅快!”郡王妃没好气道。
“王妃怎地还在记恨宋家大娘子?”广安郡王笑道:“你与她一般见识作甚?咱们将这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方是真。”
郡王妃瞪他一眼,她这夫君说得好听是个心胸宽广之人,说得不好听便是缺心眼!
“荣安这般被欺辱,我这口气咽不下去!”她狠声道。
广安郡王却说:“你瞧,三公主那般骄横可在她哪里讨得好了?”
“就当为咱们荣安收收性子,太后将亲事都定了,还这般蛮横。”
“朱家这门亲事算是个好的,那朱家老夫人是个和善的,朱二亦是个品貌非凡的郎君,往后荣安过去,亦将过得舒坦。”
说罢,他悠悠倒茶,细细品味。
郡王妃想到这婚事,实在气闷。
那朱家虽说亦算世家,可郎君们都是闲散官职,靠着祖上荫庇。
那朱二虽说是个嫡子,可上头还有个兄长,就算世袭,亦轮不上他!
这算哪门子好亲事?!
她轻吼:“先前便让你推了这门亲事,荣安这般品貌,嫁个一等一的郎君都是委屈了。”
“你倒好!官家你不敢忤逆,太后那里你亦不敢说个不字!”
“自打嫁给你,旁人瞧着我风光,却不知这王妃名不副实,还得忍气吞声!”
说罢,便低头垂眸,竟哭出了声。
广安郡王忙安抚:“夫人,你这是怎么了?莫哭莫哭。”
“你亦知这宫里如今还忌惮郡王府,那开国武将们如今知晓当年事的,皆去了,留下的儿孙如今只认宫里。”
“便是这般,郡王府才能平静度日。”
他无奈轻哄,可算是止住了王妃的眼泪。
“好!我便是认了,可荣安总不能被一个臣子之妻欺辱了!我们做父母的却无可奈何!”郡王妃气愤道。
“你说你,如今她那恶妇名声不是你多加散播的吗?我又拦了你什么?”广安郡王无奈道。
“既是如此,元宵宫宴,你亦不得拦。”郡王妃拿丝帕擦了擦眼角,又改口:“不对,你是荣安的父王,你得为你女儿出气去。”
广安郡王劝说:“如今宋易安深得官家宠信,就是司马明亦没讨得半分好。”
“他又是个记仇护短之人,咱们去惹他作甚?不值当。”
郡王妃却瞪眼道:“我不何时要去惹那黑脸相公了?我是为了他好,这般恶妇于后宅,驱赶婆母,欺压兄弟,毁了姑姐的家。”
“你是个郎君,娶得这般恶妇,你是开心还是难受?”
广安郡王哪敢说其他,只得说:“难受,难受得紧!”
郡王妃手攥着丝帕,一拍桌子,扬声:“既是难受,本王妃便要送他个人情!”
广安郡王一怔,问:“夫人,你可别胡乱来。”
郡王妃哼一声,不言语。
胡乱来?
她可不会。
她得让那恶妇此后都乱了阵脚,过得不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