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冷轩的千重梦境
鸿蒙树的新芽刺破晨雾时，冷轩正在用镊子夹取离心机碎片。生锈的金属在指尖硌出红印，忽然听见玻璃碴子发出细微的嗡鸣 —— 那是十六岁生日当天，他偷偷给蝴蝶标本通电时的声响。碎片映出的倒影里，穿白大褂的少女正用翅膀替他挡住飞溅的火星，翅脉间流转的荧光，与母亲实验室的安全灯如出一辙。
"；冷轩哥哥，这次要抓住我哦。"；
熟悉的声音从碎片里渗出，带着蝴蝶振翅的轻响。冷轩指尖一颤，三角碎片划破掌心，鲜血滴在鸿蒙树暴露的根系上。整座森林突然痉挛，藤蔓如章鱼触须卷住废墟铁架，在晨光中编织出立体投影：2018 年 3 月 12 日，母亲将他推进防空洞时，工作牌编号 0713 在气浪中扭曲成问号，她鬓角的白发沾着试剂，那是为他调试精神稳定剂熬的夜。
"；冷轩！"； 陈轩的混沌剑劈开缠向脖颈的藤蔓，剑风卷起冷轩散落的笔记本。泛黄的纸页上，十六岁的字迹还沾着咖啡渍：「茧说她的翅膀能储存记忆，可为什么我总梦见爆炸？为什么每次摸到蝴蝶发卡，手心都会发烫？」墨迹在藤蔓汁液中晕开，露出夹层里的照片 —— 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背后是初代鸿蒙树的幼苗。
冷轩蜷缩在藤蔓编织的茧房里，三百六十个玻璃罐悬浮在幽蓝的精神力场中。每个罐体都凝结着不同年份的霜花：五岁罐里飘着尿床后藏起的床单，薰衣草香剂的味道穿过七年时光；十岁罐里锁着偷摘的樱花标本，花瓣上还留着他和茧用荧光笔涂鸦的笑脸；十六岁罐中央，蝴蝶发卡的红宝石正映着他此刻苍白的脸，金属托上刻着极小的 "；0713"；，那是母亲的生日。
"；这些... 都是我封印的记忆。"； 冷轩的指尖抚过罐体，霜花融化成母亲的声音：「小轩别怕，妈妈给你造个不会痛的世界。」当触碰到十六岁的罐子时，整个茧房坠入深海，咸涩的海水灌进口鼻，混着实验室消毒水的气味 —— 那是母亲总说 "；比眼泪干净"； 的味道。
海底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十六岁的冷轩正在给少女输血。"；冷轩哥哥，我叫茧。"； 少女的瞳孔里游弋着荧光蝶，每只翅膀都映着他的倒影，"；你用精神力捏造出我，因为不敢面对妈妈的...」她的话被涌进舱室的海水淹没，冷轩看见自己在爆炸后跪在废墟里，用带血的手指在地上画蝴蝶，每一笔都在重复母亲临终的话："； 保护好茧。"；
"；冷轩！你的精神力在吞噬森林！"； 苏瑶的冰灵剑冻住蔓延的藤蔓，冰晶里浮现出茧的虚影。十七岁的冷轩抱着逐渐透明的茧，哭着重复："；我不要记得，不要记得..."； 他的精神力如黑色潮水，将整座实验室沉入马里亚纳海沟，却在海底看见母亲的工作日记：「2018.3.12 暴雨
小轩的精神力指数突破临界值，我必须启动茧计划。如果我回不来，希望她能替我...」
李明轩的雷电长枪劈开海面，雷耀中浮现出监控录像：爆炸前 10 分钟，茧故意碰倒试剂架。"；冷轩哥哥快跑！"； 她的蝴蝶发卡炸开时，冷轩的精神力暴走，将母亲推进防空洞的最后画面，被永远封印在记忆深处 —— 母亲最后手势不是再见，而是 "；活下去"； 的手语。
"；接住！"； 玄风长老的风刃割断缠向冷轩的神经藤蔓，却在风眼看见茧的临终场景："；冷轩哥哥，记得每周初一吃蝴蝶酥..."； 她的身体化作荧光，冷轩的大脑自动启动保护机制，将所有痛苦封进玻璃罐，连带封存的还有母亲烤焦的第一炉蝴蝶酥，和她笑着说 "；下次一定成功"； 的模样。
冷轩在意识海抓住茧的手，发现她腕间的鸿蒙印记与自己完全吻合。"；现在的你，能接住我的眼泪了。"； 她的指尖点在他眉心，三百六十个玻璃罐同时破碎。母亲的微笑、爆炸的气浪、茧逐渐透明的翅膀，如决堤的洪水涌入脑海 —— 原来每次精神力反噬的鼻血，都是记忆封印的裂痕。
现实中，鸿蒙树的汁液漫过冷轩的胸口。苏瑶的冰棱刺进他眉心，看见十六岁的冷轩在废墟里爬行，怀里抱着烧焦的蝴蝶标本："； 妈妈说蝴蝶破茧才会飞，可我的茧...」他的呜咽被陈轩的混沌之力包裹，温暖的力量正在缝合精神裂痕，混着李明轩强行塞进他嘴里的蝴蝶酥 —— 这次是真正的杏仁馅，带着焦香。
"；冷轩！吃蝴蝶酥！"； 虎子的声音穿透茧房。冷轩睁开眼，看见少年举着沾着泥土的点心，正是今天清晨他在废墟捡到的。咬下酥脆的外皮，杏仁馅的甜混着铁锈味，冷轩终于想起：每年初一的蝴蝶酥，都是茧用精神力具现的，就像母亲生前常做的那样 —— 尽管总是烤焦边缘。
深夜，冷轩独自来到海底实验室。生锈的离心机旁，鸿蒙树的新芽正在吞噬废墟。茧的发卡嵌在树心，周围环绕着三百六十五只荧光蝶，每只都载着被封印的记忆：幼儿园午睡时，茧变成玩偶陪他，被老师没收后他哭了整夜；高中被霸凌时，茧化作保安吓跑混混，第二天他在书包发现匿名道歉信；昨夜梦里的摇篮曲，正是母亲哄他入睡的旋律，当时他以为是幻觉。
"；冷轩哥哥，我永远在你心里。"； 茧的虚影落在他掌心，"；记得吗？你教我画的第一只蝴蝶，翅膀上有妈妈的工作牌编号。"； 冷轩的精神力注入新芽，树心浮现出立体投影：母亲将他推进防空洞时，塞进他口袋的，正是茧的蝴蝶发卡，附带的纸条写着："；小轩，带着妈妈的翅膀飞。"；
返程时，冷轩的鸿蒙印记多了蝴蝶纹路。经过孤儿院，虎子追着纸蝴蝶跑："；冷轩哥哥，蝴蝶会打雷！"； 少年扬起的衣角，露出冷轩上周教他画的避雷符 —— 和茧发卡上的纹路一模一样。冷轩忽然想起，那是母亲实验室的安全符文，被他无意识教给了孩子。
黎明时分，冷轩在日记里写道：
「
今天终于明白，茧不是封印，是妈妈留给我的另一只手。当我在海底实验室种下鸿蒙新芽时，看见蝴蝶从树心飞出，每只翅膀都带着阳光的温度。原来最勇敢的封印，是让伤痛长出翅膀。
附：虎子说今天的蝴蝶酥特别甜，其实他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尝到真实的焦香。」
鸿蒙树的年轮里，冷轩的蝴蝶纹与苏瑶的冰纹缠绕。晨雾中，李明轩的雷电长枪挑起一只荧光蝶，雷耀在蝶翼上折射出冷轩的记忆：母亲在厨房揉面，茧趴在窗边学飞，而他，终于敢伸手接住所有的光 —— 包括那些曾经灼伤他的。
冷轩站在废墟中央，任由阳光晒热掌心的蝴蝶酥碎屑。远处传来孩子们的笑闹，虎子正和小伙伴用雷电灵植做游戏，他们的笑声惊起一群荧光蝶。冷轩深吸一口气，闻到晨露、铁锈、蝴蝶酥的甜香 —— 这是七年来，他第一次完整的呼吸，带着记忆的重量，却轻盈得让人想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