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郑逸与朱婉清随着大军的行伍,一路风尘仆仆,终是踏入了这地处边陲的小镇。本以为会迎来几分对远客的热忱,谁料,率先撞入眼帘的,却是赵总兵那写满轻蔑的眼神,仿若凛冽寒风,直直刺来。
“哟,瞧瞧这是哪路神仙?朝廷派来的‘大人物’?”赵总兵扯着嗓子怪叫起来,他那肥厚的嘴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极为难看的弧度,目光肆意在郑逸身上打量,“就这么个面皮白嫩的书生,还能指望上战场杀敌?怕不是瞧见刀子,腿肚子都得打哆嗦,连根毛都拎不动吧!”四周的士兵们像是被点了笑穴,哄然大笑,那笑声粗粝又刺耳,在小镇上空打着旋儿。
郑逸心底瞬间腾起怒火,暗暗啐道:“这老东西,如此狗眼看人低,且等着,迟早让你知道厉害!”可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他稳稳拱手,礼数周全得挑不出一丝错处:“赵总兵,久闻您威名赫赫,如雷贯耳。下官此来,身负协助边防之重任,初来乍到,还望总兵不吝赐教,多多提点。”心里却另有一番盘算,“哼,现下尽管刁难,等我手段使出来,有你求爷爷告奶奶的时候。”嘴角噙着的那丝微笑,自信又神秘,赵总兵瞧在眼里,莫名一阵心慌,却又宽慰自己这书生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赐教?”赵总兵从鼻腔里哼出一声,极为不屑,“本将军在沙场上玩命拼杀的时候,你小子估摸还在老家的泥坑里捏泥巴玩呢!”说罢,大手随意一挥,就把郑逸打发到了一处地处偏远、破败不堪的营地,送去的物资更是少得可怜,连基本温饱都勉强。
“郑大人,咱这边关苦寒之地,条件有限,委屈您咯,还望您多担待。”赵总兵假惺惺地咧咧嘴,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郑逸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这是蓄意的刁难,可为了长远谋划,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总兵大人言重了,您日理万机,这些琐事不必挂怀,我自能料理。”郑逸淡笑着回应,转身大步迈向那片荒芜营地,背影透着一股子倔强。
朱婉清心疼得眼眶泛红,紧紧攥着郑逸的手:“郑逸,这老家伙太欺负人了!”郑逸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轻声安抚:“别气,这点小坎,还绊不倒我,走着瞧。”
一进营地,郑逸毫无半句怨言,即刻全身心扎入事务当中。他沿着营地周遭踱步,眼睛一寸寸扫过地形,脑海里现代军事知识飞速运转。时而蹲下查看土质,时而登高眺望远方,不一会儿,心中便有了盘算,开始动手调整营地布局。他指挥着士兵搬运石块、砍伐树木,加固那摇摇欲坠的防御工事,一举一动皆有章法。
士兵们在一旁看着,私下里悄声嘀咕。
“这书生看着斯斯文文,做起事来还真不含糊,没准不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主儿。”
“先别把话说太满,瞧他能撑多久,别是三分钟热度。”怀疑、嘲讽与好奇的目光,像蛛丝一般,在营地上空交织缠绕,气氛压抑又沉闷。
夜渐深沉,万籁俱寂,郑逸独自登上营地高处,望着远处影影绰绰、连绵起伏的山峦,思绪如潮涌。“婉清,”他突然回头,轻声唤道,“你琢磨琢磨,要是在那边山头上建个烽火台,会不会妥当?”朱婉清先是一怔,随即眼眸发亮,兴奋点头:“太妙了!有了烽火台,敌军稍有动静,咱们就能知晓!”
郑逸行事素来干脆,当下便召集士兵,将想法和盘托出。众人齐心协力,借着月色,在附近山巅忙活起来。他们就地取材,砍来粗壮枝干做框架,搬来石块堆砌稳固,不多时,一座简易却实用的烽火台便矗立起来。郑逸还不满足,又鼓捣出几处预警装置,别看这些小玩意儿不起眼,里头却藏着现代军事知识的精妙门道,能敏锐捕捉到周边最细微的异动。
几日后,月黑风高,一小股敌军骑兵犹如暗夜鬼魅,马蹄裹着厚厚的布,悄无声息朝着边境小镇潜行而来。他们身着墨色战甲,与夜色融为一体,为首的将领眼神阴鸷如枭,嘴角挂着一抹志在必得的冷笑,仿佛已经瞧见明军在睡梦中被屠戮的惨状。
就在他们暗自得意、以为行动天衣无缝之时,郑逸精心布置的预警装置忽然触发!刹那间,烽火台上火焰猛地蹿起,好似一条愤怒的火龙,咆哮着冲向漆黑夜空。尖锐的警报声打破寂静,仿若洪钟鸣响,瞬间惊醒整个军营。
士兵们从营帐中蜂拥而出,原本迷蒙的睡眼瞬间瞪得滚圆,满是警惕,手中武器紧握,寒光在火光映照下闪烁不定。“敌袭!敌袭!”呐喊声此起彼伏,众人迅速集结,列阵以待,严阵之势如同一堵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敌军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方寸大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早有防备的明军迎头痛击。一时间,喊杀声、惨叫声交织,敌军阵脚大乱,狼狈不堪地四散逃窜,只恨少生了几条腿。
经此一役,士兵们望向郑逸的眼神彻底变了,先前那些质疑、嘲讽的声音,好似被大风卷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敬佩与信服。
郑逸稳步走到曾对他冷嘲热讽的赵总兵面前,拱手行礼,神色不卑不亢:“总兵大人,先前您打趣我连刀都拿不稳,如今这小小成果,不知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赵总兵面皮涨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郑大人厉害啊!”“真没看出来,这书生有大本事!”林副将更是激动万分,一个箭步上前,双手紧紧握住郑逸的手:“郑大人,您这简直是神机妙算!末将佩服得五体投地!”
转瞬之间,郑逸的威望在士兵群体里火箭般蹿升,成了众人心中足智多谋的“军师”。
然而,这军中并非人人都能欣然接纳郑逸。一些浸营沙场多年的老兵,被传统打法禁锢了思维,对郑逸这些新奇法子满心抵触。他们扎堆在角落里,小声嘟囔。
“哼,尽是些花里胡哨的洋玩意儿,中看不中用,上了战场,屁都不顶!”
“打仗就得靠真刀真枪,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子才靠谱,这些新花样,能有啥用?”
这些风言风语,顺着风钻进郑逸耳朵里,让他心里颇为不是滋味。郑逸决心要让这帮顽固老兵心服口服,当下便传令下去:“明日,在校场举行一场模拟防御演练!”
次日,阳光炽热,校场四周挤满了士兵,都等着瞧这场好戏。郑逸站在高台上,目光沉稳,大手一挥,演练正式开启。他把士兵们分成两组,特意安排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组成攻城方。老兵们听闻,各个兴奋不已,摩拳擦掌,打定主意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书生一个下马威。
攻城方列阵完毕,随着一声令下,如猛虎出山,呼喊着震天动地的冲锋口号,朝城墙奔去。最前头的老兵肌肉贲张,青筋暴突,手中长刀高高举起,在阳光下折射出凛冽寒光,眼中满是必胜的狂热,那架势,仿佛眼前这城墙不过是纸糊的一般,一脚就能踹塌。
守城方则是依照郑逸的精密部署,迅速变换阵型。士兵们藏身在新式防御工事之后,神色镇定,静静等待着敌军靠近。待攻城方进入射程,先是投石器呼啸而起,巨大的石块裹挟着风声,如雨点般砸向敌军,砸得敌军阵中一片混乱,人仰马翻。紧接着,弩箭如飞蝗般射出,尖锐的呼啸声划破长空,精准无误地射向敌人。
老兵们拼尽全力,却仿若撞在一堵无形又坚硬的墙上,始终无法突破防线,累得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我去,这啥防御,咋这么厉害!”攻城方有人忍不住惊叹出声。
赵总兵在一旁瞧着,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原本只当郑逸是只会纸上谈兵的酸秀才,没成想还真有两把刷子。“这小子,有点门道……”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郑逸站在高处,从容指挥,举手投足间尽显自信,仿佛一切变故都在他预料之内。眼见自己的策略成效显着,成就感在心底澎湃翻涌:“看来,我的法子确实行得通!”
演练结束,士兵们呼啦一下围拢过来,对郑逸的新战术赞不绝口。“郑大人,您太神了!”“以后就跟着您干,准没错!”现场气氛热烈得好似过年,欢声笑语回荡在校场。
朱婉清在一旁看着郑逸,眼中满是倾慕与骄傲,悄悄递上一方绣着碎花的手帕:“辛苦了。”郑逸伸手接过,指尖不经意触碰,两人目光交汇,刹那间,周遭一切仿佛都失了声响,只剩彼此的眼眸中倒映着对方的身影。
可命运总爱捉弄人,就在郑逸在边境小镇逐渐站稳脚跟、风头正劲之时,一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传来:朝廷有官员上疏弹劾郑逸,指控他在边境肆意浪费物资,中饱私囊!
这消息仿若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校场、军营乃至整个小镇炸开了锅。“啥?郑大人被弹劾了?这咋可能?”“郑大人一心为公,肯定是被人陷害了!”众人交头接耳,纷纷揣测郑逸会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郑逸听闻消息,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一把将手中的信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语气冰冷得仿若三九寒天的霜风:“来人,备马!我要即刻回京,把这事儿掰扯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