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我都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反正目前见过的女子里没有我喜欢的就是了。
如果非要说,最好能陪我对弈、蹴鞠,身子康健些,能说得上话,脑子明晰又灵活,主意又拿得定......就好了。”李玉枫低头看着手指间的酒杯,静静想道。
“两情相悦?玉枫啊,这对于我们这些世家子女,是最难的一个条件了。
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和她念一个私塾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的性子又不张扬骄纵,长得那样明媚,我是极喜欢她的。每日一同在书塾里念书的时候,我总想着,等她及笄之后,我求一求母亲,让母亲替我让我求亲下定,从此我们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毕竟,她是荣国公的嫡亲孙女,家世和亲王也是匹配的,我的外祖母和她的祖母自闺中之时便是密友,我们成亲再自然不过了。
可是,如何?我虽贵为世子,如今又袭爵成了王爷,不也还是无法和自己真正心爱的人在一起吗?”北静王水溶听到李玉枫的话,原本还略带笑意的脸庞猛然之间爬上乌云,哀戚地说道。
他心中隐秘的角落突然之间疼痛得无以复加,那人的身影忽然之间清晰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好了,别提了。这里人多耳杂。”李玉枫听到北静王水溶提起她的时候,便起身沿雅间周围走了一圈,确认周围无人后,最后站定在门边,把内门闩上上了,避免有下人进来送案酒酒水之类看到北静王这个样子。
“你是世子,是北静王府唯一的嫡子,自然等不得。总不能也不让我等吧。
凑合很容易,可我只活这么一遭嘛,又不是必须由我传承香火,这点子事情便由着自己等上一等怕也是无妨。”李玉枫坐到了北静王水溶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地轻声说道。
北静王水溶没说话,执起桌案上一壶很烈的高粱酒,往自己面前空了酒杯里倒了满满一杯,一饮而尽。
“玉枫,有时候,我真的好羡慕你啊。可我,连等一等的机会都没有了,我这辈子只把她一人放在心上,可她却被关在那宫中,我已经几年没有见过她了。”北静王水溶眼里泛着水光,看着李玉枫,声音很是痛苦地说道。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你瞧,我这手,我这脸,在边疆都晒成了什么样子,我母亲说我晒得活像木炭一般呢。”
李玉枫故意说起别话,想给北静王打打岔,不要再想这个了,可谁知,北静王水溶一想起她,便愁上心头,一时之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只是一杯又一杯地喝着桌案上的酒。案酒之物一箸未动。
......
“抱琴,把那香炉盖打开。”贤嫔娘娘元春在南窗下的坐榻上看完母亲写给自己的信,跟自己的贴身丫鬟吩咐道。
“是,娘娘。”内室里只有抱琴一人,她听到贤嫔娘娘的吩咐,立即走到香炉旁,揭开了罩子。
元春手中拿着一封信,走到香炉旁,把信掷到了炉内,亲眼见着信纸烧掉了最后一角,才让抱琴重新盖上炉盖。
“抱琴,给我倒杯茶来。”贤嫔娘娘元春重又坐回到榻上,抚着额头,长叹了一口气。她头顶高髻上插戴的多朵桃花形嵌珍珠金冠此刻不知怎么也压得她头疼。
抱琴答应了过后,去了圆桌旁,从官窑制造的青瓷茶壶里倒了些还热着的茶水,端来坐榻旁给贤嫔娘娘。
“不知道太太又给娘娘写了什么,怎地让娘娘这样烦心。”抱琴心里一边想着,一边稳稳地把茶杯端放到坐榻上的榻几上。
贤嫔娘娘元春所居住的德清宫小厨房里,元春的奶嬷嬷秦嬷嬷正在给娘娘做晚饭。
今日,皇上要歇在燕嫔娘娘处,娘娘早让回了御膳房,今晚的晚膳只要两样新鲜水灵的素菜,别的都不必送了。御膳房的人知道贤嫔娘娘爱吃河鲜海鲜,便用木桶送来了十几尾鲜活的鲳鱼。
小厨房的黑铁锅里,放着清透的小麦色花生油,里面是裹了面糊正在进行炸制的鲳鱼。空气里弥漫着油炸食物的诱人香气;一旁小炉子上的砂锅里是滚了两个多时辰的青菜瘦肉粥,缕缕白色的米香气不停地从土黄色砂锅盖子的孔隙里冒出,缓缓上升。
“秦嬷嬷,好了吗?”抱琴让几个小丫鬟在室内听候差遣,自己来到小厨房,跟正在忙碌的秦嬷嬷问道。
“娘娘饿了?”腰间系着白色围裙的秦嬷嬷转过身来,手里握着两根长长的竹木筷子,问道。
“娘娘倒没喊饿,只是看了太太送进来的信之后,脸色一直不霁,只是闷着不说话,不停地在喝茶。”抱琴走到秦嬷嬷身边,低声说道。
......
“这桌子中间为什么还有一个小炭炉?”陆子聿见打磨得光滑的石制桌子中间放了铁制的黑色小炉子,心里想道。
“这店家考虑得也太周到了吧。”坐在陆子聿对面的黛玉看到桌面上的铁制炭炉,说道。
两人坐在烧烤店二楼临江的窗边,椅子是打磨得光滑的普通木制扶手圈椅,每人面前只有一个上了釉的米白色粗陶盘子,
为了通风,两边的木窗户全部翻折成与底部窗框成九十度角的样子,然后折叠着推到了东西两边,二楼东南西北的窗户全部都大开,就像坐在凉亭里一般,只有一个亭顶。窗外就是长江,滚滚的江水向东而逝,江面平静无波,初夏的粉紫色晚霞装点着江面,给柔波罩上了一层轻柔的面纱。
“想必是为了保温的,让我们吃到的时候都是热的。”黛玉说道。
“我刚想说这里为什么摆了一个炭炉呢,你就猜出它的用处了。”陆子聿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黛玉,忍不住笑着说道。
“我们家给上桌的食物保温的法子太多了,所以我往这上面猜就是了。
话说,我们今天吃什么呢?”黛玉问道。
江边微凉的晚风拂过黛玉的面庞,吹起她鬓边的几缕碎发。
陆子聿看着自己对面的人,想道:“如何她扮男装时,也可以给人以如此美感。待在她身边,哪怕就这样不说话,也觉得平和安乐,就像躺在水波不兴的舟篷里一样,随着轻柔的水波微微摆动,仿佛只剩下天地和自己一般。”
“小二,你们这里都售卖何物呢?”黛玉伸手召来站在茶水桌案旁立侍的小二,问道。
“客官,您请看这边的木牌。”小二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北面墙壁边站定,指着粉墙上挂着的几排黑字木牌说道。
“欸,原来在这里。
嚯,东西还真不少。”黛玉喃喃自语道。
“怎么样,客官您想来点儿什么?”那个小二从茶水桌案上端来一个木盘,上面放着一陶壶饮品、两个高陶杯。他一边热情地笑着说道,一边给高陶杯里倒入了些暗红色的饮品。
“小二,这是什么?”陆子聿看到杯子里散发着淡淡甜香气息的饮品,问道。
“这位客官,这是我们店里的酸梅汤,最是清甜解腻,配烧烤吃最相宜了,您先尝尝,若不合口味,我再给您换别的茶水。”小二说道。
“不用了,这味道不错,今儿就喝它了。”黛玉已经握起杯子,尝了一口,觉得酸甜适口,便说道。
“不过,你给我们俩讲讲,那边牌子上写的黄金甲究竟是何物啊?”黛玉接着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