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玉枫说道。
严阳看着自家公子不像是要对付谁的神色,倒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的样子,他的目光很是柔和。
“公子,若要说这扬州城的林府,往上一辈还是侯爵呢,跟我们家也是联络有亲的。”严阳揣摩着自家公子的心思,说道。
“这是怎么说的?你仔细给我讲讲。”李玉枫听到自己贴身小厮的话,顿时正色说道。
“着扬州城的林府,是巡盐御史林大人的府邸,他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他的夫人,是出自荣国公府的嫡出小姐,姓贾,名敏。这林夫人的父亲是已经过世的第二代荣国公,母亲如今还在,是出自侯府史氏的嫡出小姐,在京中颇有名望,就是我们太太也是极其敬重她的。”严阳接着说道。
李玉枫听到严阳把林府的情况一一说来,心里既惊又喜。
“我的姻缘原来却在这里。
这样的家世,比我只好不差。没了侯爵的爵位,林大人还能做到巡盐御史的位子上,虽说少不了岳家等的助力或者说势力相助,可能长久的在这样的肥差上做得下去,本人自然不是那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也不会是那种只知道谈论理想和道德的假道学的读书人。他必定是十分有分寸之人,与上司、同僚还有下属都处得不错,而且没有过分地盘剥地方的商人和百姓,否则这样的好差事一定是做不久的,会有很多人会想方设法地把他弄下去。
再说林夫人,也是出身于公爵人家,又有出身于侯爵人家的母亲教养成人,想必于这大家族的管家理事上,必定不会有差。
此事,只消我跟母亲一说,几乎就能成。剩下的,只是让她点头了。这样好的女子,若是凭着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逼着她硬点头,是万万不可取的。”李玉枫心里想着刚才见过的人,脑海里还是她那清澈如深谷溪水一般澄澈的眼睛,还有她经过自己身边时候的淡淡香气。这样的女子,便是我等了这么久的女子啊。
“严阳,你就要有主母了。”李玉枫笑着拍了拍还在说话的贴身小厮,说道。
“主母?我们府上的主母不是太太吗?哪里又来的主母?
不对,公子,你是不是看上哪家的小姐了?”严阳说道。
“这下可好了,太太和国公爷这下可放心了。
可是哪家的小姐呢?”严阳一面收拾着自家公子的衣服,一面喃喃自语。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眼下,先陪我做完这次的事。以后,便都好了。”李玉枫敛起自己脸上的神色,想起自己出发的时候,主上脸上凝重的神色。
“是,公子。”严阳想起自家公子身上的担子,总觉得心疼他。若是真的能有一个女子,可以和公子两情相悦,终生相好,相濡以沫,互相扶持,那该多好啊。
......
“母亲,母亲睡了吗?”黛玉从外面回来之后,先把探春妹妹送回了外祖母所居的芍药院,接着便来了母亲和父亲居住的嘉泰堂。她一面往屋里走,一面轻声地唤道。
“是玉姐儿啊,你母亲还未睡,她在后院的檐廊上洗头发呢,你去找她吧。”林如海此时还未睡下,他坐在正室东侧间的方桌边的圈椅上,双脚放在一个及膝高的木桶里,正在泡脚,手里拿着一本《汉书》。他听到女儿的声音,笑着抬起头来,说道。
“好,那女儿一会儿再回来找父亲说话。”黛玉笑着说道。
黛玉说完之后,便出了东侧间,绕过堂屋背面的木质屏风,出了北门,走到了后院的檐廊上。
“小姐。”林夫人贾敏的贴身丫鬟静媛站在檐廊上,看到自家的大小姐走了过来,照例微微福了身,行了一礼。
贾敏正在檐廊上用浸了香草的水洗头。传说,七夕节当晚,女子洗头的话,头发就会变得柔顺闪耀;而女孩和男孩呢,则要在七夕节第二天的早上,用院子里的隔夜水洗脸,这样呢,长大之后,女孩子就会变得俏丽,男孩子就会变得俊美。
到底是真是假,无人得知,但这样怀有美好祈愿的风俗,贾敏却从来都是乐意做一做的。想当初,她初嫁给林如海的时候,婚后的第一个七夕节,两人也是与众多的新婚夫妻一样,去了附近的寺庙上香,对着织女和牛郎的神像,拜别了两人。贾敏有时候感觉,自己能嫁给这样一个品性好、很体贴、会处处亲自照顾妻子和女儿的如意郎君,有时候也要归功于自小每年的七夕节,她都在月下,摆上供桌,准备好各种新鲜的瓜果、鲜花、茶叶、脂粉供奉织女,在皎洁的月光星河之下,许下虔诚的心愿。
“黛玉,怎么了?”贾敏洗过了头发,此时正坐在檐廊的边沿处吹着风,晾头发,看到女儿走来,笑着问道。
“母亲。”黛玉走到母亲贾敏的身边,也坐在了檐廊的边缘,把腿伸在虚空之中。
“如何?今晚出门放荷花灯可还有趣?街上的人多吗?”贾敏伸手摸了摸女儿黛玉的鬓发,问道。
此时贾敏的贴身丫鬟静雯也退了远处。夏夜的晚风穿过后院的木叶花枝,染上了植物的清香,缓缓地穿过院子,穿过两个人的身旁、发间。
“和去年一样的,街上的人很多。街上有不少府衙的人在维持秩序,倒也没有过于乱哄哄。”黛玉说道。
“嗯。你回来那怎么不回自己院里洗头去?是想我和父亲了?母亲今年身子刚刚好,不能出门走太久,也受不了太过闹嚷的声音,不然我就陪你去了。还是路上丫鬟婆子照顾得不好?”贾敏神情安然温柔地问着自己的女儿。
“母亲,我路上遇到一个人。探春妹妹认识,是京中的人。我想着...还是要跟母亲说一声,便来了。”黛玉说道。
她想了又想,这样的男子,必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离京中这么遥远的地方。而自己又看到他了,说不准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还是应该跟母亲和父亲商量一下,母亲在京中生活过许久,父亲又日日在府衙中工作,了解得一定比自己多。
“什么人?你可有受什么伤?你探春妹妹没有事吧?”贾敏鲜少听到女儿这样严肃的语气,于是立刻担心起来,问道。眼光也不停地打量着自己的女儿,确认着她身上是否有受伤的痕迹。
“母亲,我没事,探春妹妹也没事。只不过,这人是京中镇国公府上的嫡长子,是跟着李将军在军中多年的人。他秘密地来我们江南,是否是要有战事了?”黛玉往自己母亲身边又挪了一些,坐近了之后,她问道。
“黛玉,你扶我起来,我们进屋去,跟你父亲说一下此事。”贾敏听到女儿猛地提起京中的人,想起最近自家官人跟自己说的事情,心里忽地惴惴不安起来。原本想待情势明朗之后,再慢慢地跟女儿说这些事情。没想到,今日,她便已经触到了事情的一角。而且,看黛玉的神情,不像是单纯擦肩而过,而侄女探春又认出了他,那他应该是寻常装束的。莫不是,他看上了黛玉。贾敏忽然之间,心中漂浮起万千种思绪和想法,翻涌个不停。
“怎么了,夫人?”林如海靠在圈椅上,手里拿着一条厚厚的白色棉布巾,刚刚擦过脚,就看到夫人面色严肃地从后院檐廊上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