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们过去瞧瞧。”薛蟠说着,牵着香菱的手往那个摊子旁边走了过去。
“店家,这是什么吃食啊?”香菱看了看摊子周围竖起来的布制招幌,上面写着一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文字,长得模样倒跟自己最近识字时学的拼音差不多,可她还是不认识,于是她跟那个穿着披着金色长发、穿着左衽衣裤的西域客商问道。
“这位女客官,这个叫汉堡包,是一种跟你们中原的肉夹馍差不多的食物。有肉,有菜,有小麦粉做的面包,还有香喷喷的奶酪芝士,你要不要一个?”那个头发蜷曲的西域客商,操着一口磕磕绊绊但是勉强可以让人听懂的汉语,以极其慢的语速跟香菱说道。
“你们中原的汉族人有很多很多人都喜欢吃这个呢,我今天就已经卖了不少给你们中原人。”那个西域客商一边说着,一边又指了指他身后的几个方桌。有的方桌坐着和摊主一样的金发碧眼的西域人,有的方桌则坐着黑发黑眼的中原人。
“香菱,想吃吗?想吃我们就买一个尝尝。我第一次吃还蛮不习惯的,不过吃了几次之后就开始觉得味道还不错。
你若是担心不好吃,没关心,我们买一个没加奶酪芝士的种类,或者我们买两个,一个加奶酪芝士,一个不加奶酪芝士,你都尝一尝,若是你觉得不好吃,便都剩给我,我全都解决掉。我现在还完全没吃饱呢。”薛蟠看着香菱有些犹豫的神色,拉着她跟她说道。
“我想尝一尝,闻着味道是很香的。”香菱眼睛盯着铁板上滋滋冒着热气和香气的圆圆的东西,说道。
“只是,官人,我哪里能让你吃我吃剩下的东西呢。还是只买一个吧。”香菱早就已经忘记了她小时候没被拐走之前,在家里过着是怎样的富裕的小姐的日子,别的不说,就说吃食上,那是从来不需要做选择的,只要她想吃,她的母亲封氏和父亲甄士隐(本名甄费,字士隐)那是无有不依的,就是她随口说了一句想吃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她们都会让家中白案上的厨师做出月牙形状和星星形状的点心给她吃。此时,她脑海里都是她长大过程中在人贩子家饭都吃不饱、时常要饿肚子的记忆,在她的选项里,早就已经失去了任意选择、全部都要的选项了。她跟薛蟠说道。
“噫,咱们家是什么人家。你官人我是什么人。咱们可是珍珠如土金如铁的薛家。别的不敢说,就说吃上,你就是一顿饭吃上一百道菜,咱们一直吃上一百年,我也是供得起你的。我既纳了你,自然要让你吃饱吃好的,不然我薛蟠成了什么人了。你放心吃,敞开了吃,我们吃得起,吃不完也没关系,我能吃,你也是知道我的,寻常一顿饭就要吃五六个一个半拳头大的石磨千层馒头的,今儿早上我还远远没吃够呢。
你瞧,他这有这么多种汉堡包。你就是一样点一个,每样尝上两三口,剩下给我,我也能吃得了。”薛蟠说道。
“嗯——那你觉得我选哪种比较好呢?你想吃哪种?”香菱盯着摊位上方挂在竹竿上的黑字木牌子,踟蹰不定,跟站在自己旁边的薛蟠问道。
“我也不知道你现在想吃哪种。不过我之前吃过这里的猪扒汉堡包、鱼饼汉堡包,味道都还可以。这牛肉饼的和鸡排的我都没吃过,不知道味道如何,不过想来也不会差。”薛蟠也和香菱一样抬头看着竹竿上挂着的各色菜牌,说道。
“那我要一个没有奶酪芝士的猪扒包,和一个加了奶酪芝士的牛肉培根山羊奶酪汉堡包吧。”香菱从写着猪扒汉堡包、牛肉培根山羊奶酪汉堡包、牛肉芝士汉堡包、鸡排汉堡包、鱼饼汉堡包等等中选出了两样,跟旁边的薛蟠说道。
“这位女客官选的好。”那个摊主伸出了左手的大拇指,对着香菱说道,“这个猪扒汉堡包,这个牛肉培根山羊奶酪包,卖的很多很多,最多了。”
“你们中原人喜欢吃猪肉,很多很多人没吃过奶酪,这个猪扒汉堡包是第一卖的多的。”摊主眼睛时不时看一下铁板上的牛肉饼,一边跟站在摊位前面的香菱说道。
“这个培根,跟你们中原的烟熏腊肉是差不多的,很多中原人也喜欢这个。
这个山羊奶酪,就是羊奶做的,你们这边也有喝羊奶的。有人喜欢这个,有人不喜欢这个。”
“我倒是不喜欢喝羊奶,就是牛奶也不喜欢喝。若是放到点心里,吃不出来还好,让我喝,我是不喝的。香菱,一会儿你给我尝一口这个牛肉培根山羊奶酪的汉堡包,若是你不喜欢吃,我也吃不惯,咱们就在要一个别的种类的汉堡包吃,这个便不要了吧。”薛蟠拉着香菱到一边轻声说道。
惯常呢,若是吃到了什么不好吃的,他一贯是要翻桌子的,觉得这样做才有富贵公子的派头。他也很喜欢看掌柜的、小二什么的在他面前点头哈腰、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满足感。可,有了孩子之后,还是自己的女人怀的孩子,他不知怎地,也逐渐开始做起自己从前嗤之以鼻的行为——积德行善。虽然他依旧不信这个,对于什么“好人有好报,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是时候味道”之类的话也还是不信,毕竟他自己亲手打杀了那个敢跟自己抢女孩子的冯渊之后,不照样什么事情都没有嘛,也没被绑去衙门接受审问,就是母亲不过骂了自己几句便了了,至今为止也没遇到任何不好的事情。可是,对于孩子,对于这个自己的第一个孩子,自己喜欢的女子怀的孩儿,他只想让它得到一切最好的东西。于是,他便开始一点一点的注意起自己的言行了,原来可以毫不在意地在别人面前说些让人不高兴的话,现在他也讲究起了口德,在意起了不要让别人不高兴,哪怕这个人在他看来是他动动手指头就可以随意碾死也不用负任何责任的庶民罢了。
就在香菱和薛蟠站在摊位前看摊主煎牛肉饼和猪扒的时候,旁边的摊位来了一个西域客商。
“要这个韭菜盒子,十个。”他刚刚赶路过来,本来去了客栈之后再要些吃食,路过这个早市,闻到各种各样的香味,肚子里又咕噜咕噜叫的厉害,实在是走不动路了,便想着带着自己的几个仆人现在这里吃上早饭,再回去歇一歇。
“好嘞,客官。”摊主本来低头在大个的平底圆铁锅上烙韭菜盒子,听到这话,抬起头来,应了一声。站在他旁边的是他的娘子。她正在一旁的木制案板上不停地包韭菜盒子。馅料是清早在自家院子里刚刚割下来的鲜嫩水灵韭菜,还有邻居屠户清晨刚宰杀的土猪肉肉馅、炒好搅碎的明黄色的鸡蛋、泡好切段的微微透明的白色绿豆粉丝、泡好切丁的黑木耳。
“这个鱼头豆腐汤,要大碗的,五个。”这客商已经来过中原很多次了,对这边的吃食早已经熟悉了。他接着又走到一旁烧着旺柴的圆形的黑色大铁锅边,指着锅里乳白色的鱼汤说道。
“川式泡菜也给我一大盘子,辣椒、菜豆、嫩姜、胡萝卜、芹菜、卷心菜什么的,都要。”他接着指着一旁放着泡菜的焦糖棕色的陶土泡菜坛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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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杏,你瞧,那是哪家的公子啊?”薛宝钗坐在蹴鞠场一边的木制看台上,指着不远处的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鼻梁高挺、肤色偏黑的穿着暗红色圆领侧襟窄袖缺胯长袍的男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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