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我们走吧。”李玉枫说着,翻身上马。
李玉枫的贴身小厮和镇国公府的家丁随从以及北静王府的家丁们也都随即跟了上去。
“我说,要不就让他们回去?这么多人跟着,委实也有些多余,横竖你陪我吃过晚饭,我就回王府了。”北静王骑在高头骏马上,衣袍上隐隐闪着刺绣中所用金线的光芒,跟旁边马上的好友李玉枫说道。
“多少还是留些吧。现下...这样的情况,王爷身边不能没有人。”李玉枫拉着马凑到北静王所骑马匹的身侧,低声说道。
“永兴,你让一队人马回府去吧。”北静王心想,玉枫说得也有道理,于是吩咐道。
“是,王爷。”永兴答应了之后,让一队人马回府去了,自己依旧领着剩下的看似普通却个个身手矫健的家丁小厮紧紧围绕在王爷坐骑的前后左右,确保王爷的安全。
“怎么了,王爷?和王妃娘娘又怎么了?”李玉枫自幼和北静王一同长大,自是知道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希望有人主动问他,于是他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唉,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她看着我对外院伺候的一个丫鬟好了些,便把人偷偷地交给人牙子卖了。”北静王轻轻叹了口气,说道。
“你说说她,我都如此忍让于她了,家里的事务大大小小的全由着她做主,她为何还不知满足呢?
我不过是觉得那丫鬟长得有些像元春罢了,便说话温柔了些,这便把人给发卖了,我真是越来越不想跟她在一起了。”北静王说道。
“王爷,这话不过这样说两句就算了。这次的事情,还得仰仗王妃家呢。此时,还是要再忍耐些。”李玉枫劝道。
“我何尝不知道这些。生于皇家贵族,自己的婚姻大多便不由得自己做主,总是要优先考虑家族的利益的。可什么时候才能不这样呢?什么时候感情能只是感情呢,不考虑任何其他因素的感情呢?”北静王说道。
“便是日后,无论怎样王妃总是我孩子的母亲,日后,这一辈子,我怕是都无法摆脱她了。
别人总是羡慕我们王公贵族家的儿女,可这样的痛苦,又有几个人可以忍受呢。明明有喜欢的人,却都只能娶别人为妻或者嫁别人为妻,这样荒谬绝伦的事情,恐怕只有我们体会过的才知道吧。看似拥有了一切,出身、身份、权力、地位、名声、财富,可偏偏无法拥有纯挚的感情。”北静王接着说道。
“只为感情的婚姻,大多数人都得不到的。无论是富人还是穷人,贵族还是百姓,大抵都如此,能相安无事的过下去的夫妻都不多呢。
王爷倒也不必过于悲观。像我,这不到现在都还没等到喜欢的人嘛,以后一直等不到也找不到也有可能啊。”李玉枫说道。
“玉枫,要不然今夜我去你府上睡吧,你再陪我说说话。”北静王问道。他是个性情中人,很难从失落不满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听了玉枫的话,很想继续和他深入交谈一下......
......
“姑娘,你怎么才回来,刚才侯夫人还去咱们院里找你来着,说是要看看你绣的那副苏绣绣得怎么样了呢?”翠缕等在后门边,看着穿着一身浅青色的圆领缺胯长袍男装的自家小姐走了进来,焦急地走上前低声说道。
“好了,我们回院子再说。”刚从外面回来的史湘云脸上有着放松之后的欢乐。她说着,先把刚从外面街市上买来的两斤亳州红薯粉丝牛肉馍送到了看管后门的婆子手里,这才拉着自己的贴身丫鬟翠缕往自己的院子走。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了,保龄侯府四处树下、草坪里、花坛里的石灯里已经都点上了灯,各处层层叠叠的灯火映照着已经变暗的侯府。靠近后门处没什么人,寂静得很,带着浓郁潮湿泥土气息和草木芳香的空气中只有蝉鸣不停。
史湘云所住的院子位于保龄侯府的偏远僻静处,小小的一座院子,自然比不得保龄侯和侯夫人亲生子女所居住的院子,但她确实很喜欢这处小小的院子,不为别的,离保龄侯和侯夫人所居的正室远,也没什么人打扰,离后门近,又可以时常出门逛逛街市,晚些回来也没人发现,或者被人发现了只是不想管而已。
“翠缕,叔母来了说的什么?”史湘云进了自己院子中的堂屋,一边往梳妆台走去一边拆着自己头发上的男式发冠,一边问道。
“就问那幅苏绣绣好没有,好了的话,就赶快拿到正房送给她。”翠缕说道。
其实侯夫人还说了不少难听的话,无非就是说保龄侯府对自家小姐多么恩重如山,多么好,她却这么不识抬举,不知道知恩图报,让她绣一副绣品便绣的如此之慢。但翠缕觉得,这些难听的话便没有必要跟自家小姐说了,横竖不是什么听了之后让人开心的话,于是便按下不提。
“应该不止说了这些吧。”湘云把卸下来的发冠收到一个小匣子里,把那小匣子重新又藏到梳妆台下面柜子的深处,然后她从梳妆台上方的抽屉里取出一根玉簪子,一边把散落下来的长发用玉簪子绾好,轻轻地在靠近颈部绾了一个花苞。
“姑娘何必在意侯夫人说了什么呢。她的吝啬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家里针线上的人那么多,会这苏绣的难道只有咱们姑娘一个人吗?倒是次次要给人送礼了,需要什么压得住场面拿得出手的绣品的时候,边又腆着脸来找我们姑娘给坐。
咱们老爷太太若是还在,姑娘何必需要做这些费眼睛的差事。”史湘云的奶嬷嬷周嬷嬷从外面的耳房沿着檐廊走进屋来,听到这话,说道。
“就是呢。哪里有侯府家的小姐整日在房里做针线活贴补家用呢?保龄侯府这么富裕,就算没有小姐做针线活补贴,也丝毫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侯夫人还是时不时的就找出几个不像样的理由,让我们小姐给做绣品。这样的长辈的话,哪里需要听呢?不过都是没用的废话罢了。”湘云的贴身丫鬟翠缕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给自家小姐倒了一杯茶,递到她手边。
“帮叔母绣绣品,她拿出去说是她女儿我的堂姐堂妹们绣的,再去送给哪个府上的夫人,让人帮她给她女儿介绍好郎君,这事也不止这一次了,这一次又能有什么新奇。
不过我总是想问罢了。”史湘云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子上,说道。
“姑娘不说这个了,说说今儿晚上出去做什么了吧。”翠缕期待的看向自家小姐。
“说起这个,今儿我去茶馆里听说书人讲故事了,讲得是西域阿拉伯帝国的说书人的本子,叫什么一千零一夜,有趣极了呢。”史湘云回忆起自己刚才在茶馆里听说书人绘声绘色地讲的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眼睛里亮起了光芒。
“哦?都讲了什么,也说给我们听听吧。镇日待在府里,也是没意思的很。”周嬷嬷听自家小姐说起街市茶馆里说书人的事,一下子起了兴趣,说道。
“是啊,小姐,今儿讲了什么故事?”翠缕也问道。
“不急,翠缕,你去把这些红薯粉丝牛肉馍找个碟子盛起来,你和周嬷嬷边吃边听。”史湘云又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的袋子,递给翠缕,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