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师姐回来了?
计鹳很快就笑了。不可能,师姐离开的时候白琉月还小,经历过所有人的背叛,她的善念在当年就已经彻底泯灭了,她不可能特地跑到天玑峰上来见白琉月,她回来的话,一定会让上清宗血流成河。
她会杀了所有人,一个都不会放过,包括白琉月。
“不可能,师尊身上怎么会有魔气?”
尽管看到了那么多灵盘亮起,阿霜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师尊。
莫惊春叹了一口气,师姐太过重情重义了,她掏出了自己的灵盘,递给阿霜,“师姐,你看。”
灵盘应声亮起。
尽管不愿相信,但的确如此。
莫惊春有些担忧地觑着阿霜的脸色,她知道师姐一定是清白的,但师叔可就不一定了。
这几个月来,师叔处处都透露着怪异,不仅大大小小的宗门会议都没有出席,宗门事务也全仰赖师姐处理。
阿霜抱着最后的希望,唤出了自己的法器。
结果并没有丝毫不同。
阿霜终于不再心怀幻想,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琉月,“师尊,你入魔了?”
她默默退开一步。
白琉月的脸色变得惨白。
他没有入魔,只是在入魔的边缘徘徊,但他始终守着一份清明,没有突破那个临界点。
可为什么他身上会有魔气,难道是心魔已经严重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
白琉月不敢看阿霜的眼睛,他浑身灵力一震,将围着的人震开,然后拼命地逃离。
快要踏出天玑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阿霜,只见她的眼里似有泪光。
白琉月的心一痛。
他知道阿霜一直相信自己,但他可能要辜负她的期望了。
他若是清白的,自会去戒律堂请命,请求宗门公审,即使计鹤、计鹳势大,一旦开始公审,他们也没法动手脚。
可问题是他并非清白之身,即使公审,结果也是一样的。
不知过了多久,白琉月的面前再无去路,他被逼到了禁地边缘。
计鹳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师弟,你就束手就擒吧。”
他迫不及待要将白琉月压回去,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入魔,但只要有这个结果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他看向旁边的阿霜,即使她是首席大师姐,但有了这样一个不干净的师尊,她的名声定然也会被他连累。
白琉月被他拉下去后,他会和哥哥一起再将阿霜铲除掉,到时候整个上清宗就都是他和哥哥的天下了。
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他们了!
死去的师尊不能,堕魔的师姐不能,面前的阿霜不能,无用的白琉月更不能!
不过想想还真有点可惜,因为阿霜是新一代弟子的中坚力量,是上清宗的中流砥柱,若是她没了,上清宗必然被削弱。
但那又怎么样?如果留着她,等她入了元婴期,她一定会向掌门之位发起冲锋。
阿霜的悟性和资质和昔年的师姐比都几乎差不了多少,且她的剑法已臻化境,若是一直留着她,等她向哥哥正式发起挑战,他可不觉得哥哥那用丹药堆出来的化神初期修为能敌得过她。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他正要示意身后的人将白琉月擒住,就见阿霜缓缓拔出剑,对准了白琉月。
白琉月静静站在崖边,白衣似雪,脸色惨白,头发因为被追击而变得有些凌乱,他的神情竟有些凄哀。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与阿霜之间竟会刀剑相向。
他的手指缓缓抚上剑,剑身是那样的冰凉。
这就是她想出来的破局之法吗?计鹳心想,自己真是低估她了。
她想要大义灭亲。
不行,不能让她杀死白琉月!白琉月身负魔气已经板上钉钉,而他的逃跑更加印证了这就是事实,他注定是洗不白了,留着他,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只要他还活着,他就永远都是阿霜的师尊,师徒关系不是那样容易斩断的,她会一直陷入泥潭之中。
可若是让她直接杀了白琉月,她就能彻底斩断和他之间联系,不用背负魔头之徒的名头。即使外人可能会对这样的事有所微词,但放在阿霜身上完全不会如此,她在上清宗的威望已经高到了一种恐怖的地步,不用她自己出手,她的那些拥趸就会把议论她的人好好教训一顿。
他阻拦道,“师侄,你想弑师吗?”
他知道阿霜虽然看着无情,但最是重情重义,身为他的敌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试图拿师徒之名绑架她。
“他不是我师尊,他是魔。”
“魔,人人得而诛之!”
阿霜的表情异常决绝,她没有任何犹疑,直接挥出迅疾如雷的一剑,贯穿了白琉月的身体。
被贯穿的地方,血迹蔓延开来,像极了一朵妖冶的红花。
白琉月抓住胸前的剑,身子微微颤抖着,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阿霜,你竟要杀了我?”
只见殷红的血顺着他的唇角缓缓流下,脆弱得惊心动魄,十分凄美。
阿霜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计鹳的心瞬间死了,下面是绝灵之地,凶险万分,白琉月受了这么重的伤,根本不可能活下来。
阿霜这孩子太死心眼了,师尊一入魔便如此决绝地出手终结了他,甚至都不让他辩解两句,毫不留情,简直正得发邪,饶是计鹳,看着她这副冷酷如阎罗的样子都有些头皮发麻。
白琉月狠狠跌落下去,最后一瞬,他只看见阿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是那样冰冷。
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确定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阿霜转身,面如死灰,众人纷纷退开,让出一条道路。
她们怎么会不明白大师姐的心情呢?尽管身为宗门表率,大师姐不得不大义灭亲,对已经入魔的师尊痛下杀手,但那毕竟是她相伴了几十载的师尊啊,大师姐的心想必很是沉痛吧。
她们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