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考官宣布完成绩之后,全场的目光都移向了阿霜。
这其中,有打量,有??,有不满,有崇拜,也有忌惮。
一个素未谋面的平民,竟然是这场选拔中最大的黑马。
无论他们在想什么,阿霜都不在乎,她带着独属于自己的荣耀,施施然地走出了场地。
顾遐迩在外面已经等着了。
冷风中,他就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她。
阿霜站在台阶上,垂着眼睛。
她俯视着他的悲伤,一步一步,慢慢走了下去。
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鹿,不言不语,明明脸上没有眼泪,她却能看到他的泪。
他肩上的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
他不想去治疗,只想问问她,为什么。
伤心了?他这是在责怪自己吗?
阿霜朝着他的方向走过去,心里想,他应该感谢自己。
当时如果不是自己稍微把枪口往下压了一点,就凭着他敢把枪口对准自己,他的脑袋当场就会爆掉,而不仅仅只是肩被打伤。
他怎么敢赌她的信任的?
阿霜不想与他多费口舌,她没有停留,与他擦肩而过。
下一瞬,顾遐迩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力道很大,第一次直接将她抵在墙上。
“你干什么?”阿霜有些不悦,若不是他受了伤,加上自己确实有那么一点愧疚,她早就把他一脚踹开了。
顾遐迩依旧不说话,只是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像只大猫。
他的泪,灼得她的肩有些痛。
“你真是个没有心的人。”
阿霜听见他委屈的,带着哭腔的声音。
她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自己在她心里,当真没有一点地位吗?
有那么一瞬间,阿霜以为他会恨上自己。
虽然有点可惜,但是顾家给她的扶持不会因为顾遐迩的意志而转移。
若是顾遐迩也通过了选拔,顾家自然会更看重自家人一些。但如今,只有阿霜通过了选拔,这样的潜力股,顾家怎么可能直接拱手让人。
良久,就在阿霜以为顾遐迩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听见了顾遐迩闷闷的声音,“你能不能亲我一下?”
顾遐迩抬起头,眼里还带着泪光。
他的内心深处还残留着一丝幻想。
只要她主动亲他,他就原谅她,相信她是爱着自己的。
这是他最后的底线了,不可能再退了。
阿霜的表情有一丝错愕,她久久未动。
顾遐迩焦急起来,她如何连亲他一下都不肯了吗?
情急之下,他脱口而出,“你是不是还爱着他?”
所以才不肯亲他。
他一直耿耿于怀。
“谁?”阿霜有些疑惑。
是钟情还是钟灵?
这个答案,就连顾遐迩也无法确定。
一个旧情难忘,要不是他在中间阻隔,早就在一起了;一个即将结婚,共度一生。
是谁?
顾遐迩也不知道是谁,他也不想知道是谁。
反正不会是自己。
顾遐迩第一次如此彻底地认识到自己的卑微,他很受伤,心脏的地方闷闷的,痛痛的,像是被人直接挖走了一大块。
他痛不欲生,几乎是充满恳求地看着她。
他只想让她亲一亲他,只要亲一亲就好,这样,他就还能欺骗自己,她还是爱着自己的。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嘴角,目光贪婪至极。像一只饿了半个月的野狗。
阿霜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在这样灼热的目光下,她觉得就连呼吸也变得有些困难。
顾遐迩的唇色,如初春的玫瑰,是恰到好处的嫣红,但在此时的阿霜眼里,它却变得很危险,像是一株正在捕猎的食人花,择人而噬。
纠结许久,她闭上眼睛,没有吻上他的唇,而是亲了亲他的眉心。
这样也算是亲了吧。
顾遐迩怔怔地愣在原地,眼角淌下一滴热泪。
够了,这样就够了。
他忍不住想,她为什么总是要在最残忍的时候又偏偏施舍给他一丝温柔。
让他心如死灰,却又忍不住心存幻想。
让他走又不敢走,留也不能留。
然而下一刻,他却又听见阿霜平静的声音,“一周后记得来参加我的婚宴。”
结婚的日期早就已经定下了,而她通过这次精锐选拔的好消息,无疑也会为这次婚礼增色几分。
作为钟灵的未婚夫,他应该要去的。
顾遐迩再也受不了了,他紧紧攥住她的手,将脸埋在她的手掌心,“就不能别去吗?就当是为了我。”
“不能。”
阿霜坚定地开口,“我一定要娶他。”
这是她的计划,不可更改。
她要借着钟家的权势,在第一军团越走越高,越走越远,而这些,光凭她的平民身份是不可能得到的,顾家也给不了。
听到她的话,顾遐迩感觉自己的心被凌迟了一万遍,为什么?她非要这么对他。
他绝望又愤怒,眼神里也逐渐凝起风暴,周身的气息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他又想到了那个主意,或许可以试一试。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别怪他,阿霜,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钟情抢走。
见他有点不对劲,阿霜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为了安抚他,她直接从口袋里掏出准备送给钟灵的礼物,“送给你。”
这是一朵钢铁制成的玫瑰,最坚韧的外壳,内里却是最柔软的爱情。
“我对你的爱,就像它一样,永远都不会变。”
阿霜亲了亲他的侧脸,继续安慰道,“结婚只是权宜之计,我是爱你,但只有和钟家联姻,我才能得到想要的,而这些你都能给不了。”
尽管语气还是柔软的,她的眼神中却不知不觉多了一丝冷漠,若是顾遐迩敢大闹她的婚礼,她自然也不会对他客气。
即使到时候大家都颜面无光,这婚,也必须结。
“到时候记得来,我想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