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家。
钟灵走进大门。
路上的仆人一个个都好像看不到钟灵一样,放任他走到了钟琰的书房门前。
“咚咚。”钟灵敲响了门。
“进来。”
钟灵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扑通一声跪下,小脸苍白,“母亲,我错了。”
钟琰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处理手中的文件。
直到钟灵的膝盖都跪得没有知觉了,钟琰才慢悠悠地放下手里的文件,吩咐身边的秘书,“把这些文件都拿走吧。”
“是。”
“起来吧。”钟琰的语气无比地平静,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去吃饭吧,你父亲在等你。”
钟灵预想过一万种可能,他想过自己可能会被斥责,会被罚跪,会被关起来,甚至可能会被打一顿,唯独没有预料到眼前这种情况。
平静得他有些害怕。
母亲不一样了。
他看不透她了。
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个现实,从前的母亲虽说喜怒不形于色,可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是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的事了吗?
钟灵就这样惴惴不安地在钟家呆了好几天,也没等来母亲对他逃跑的事发表什么意见。
没有惩罚,就连从前那些限制也消失了。
他可以自由地走出家门。
钟灵想,莫不是自己的反抗让母亲意识到了她的错误,让她觉得自己不该对他管得那么严,于是放宽了对他的限制,也不再逼他联姻了。
毕竟他是母亲唯一的孩子。
貌似也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解释得通这段时间母亲对他的态度了。
他高兴地跳了起来。
他可以去找阿霜了。
从此以后,他可以一直和她在一起了!
他迫不及待地坐上接驳车,前往他和阿霜的小家。
“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钟情躺在钟灵亲自挑选的席梦思上,手搭在阿霜的腰间,再一次问道。
“当然,我保证。”
钟灵已经离开好几天了,目测是不会再回来了,刚好钟情那边软磨硬泡得紧,她只得松了口让他搬进来。
“真好。”钟情依偎着阿霜,真好,从此以后,阿霜就是他一个人的了。
阿霜揽着他,忍不住问起温言的事,“你父亲呢,我昨天去医院看他,护士怎么说他已经出院了?”
“哦,我父亲啊。”钟情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嘴角露出一抹笑。
最近真是喜事一件接一件地上门。
“我父亲和我生母和好了,他被我生母接到私人医院去了,说这病在哪里都能治,只是中心医院人多眼杂,不利于静养。”
“至于我,等血缘检测的报告出来,我也会跟着父亲回到母亲的家族。”
“恭喜你啊。”
阿霜对此并不意外,温言本来就不像是十三区的人。
钟情紧紧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我的身份变了,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会。”
以前钟情那么穷,她尚且愿意把他养在外面。
现在他被认回了能开得起私人医院的富贵人家,阿霜就更不会放手了。
“好,有阿霜这句话就够了。”钟情幸福极了,甜蜜地笑了。
“叮咚,叮咚。”
门铃响了。
“应该是外卖到了,阿霜你去拿好不好,我的腿还酸着呢。”
阿霜起身,走到门前,不经意间瞥了眼门口可视器,然后惊得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钟灵。
他竟然回来了。
阿霜马上转身,将床上的钟情拉起,“快,快躲起来,他回来了。”
钟情眼神一滞,什么反应都没有,呆呆地被阿霜推进了床底下。
他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呆呆地望着床板,然后眼角流下了一滴泪。
一滴屈辱至极的泪。
他就像个小偷,只能暂时偷走阿霜的爱,那个人一回来,自己就只能被迫退让,像只老鼠一样躲藏起来。
“钟灵,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那个人的名字。
钟灵。
也姓钟?
不过,肯定不会是生母的那个钟。
钟灵是阿霜在十三区的爱人,怎么会是钟家风光无限的大少爷。
“怎么,我不能回来?”
阿霜的心虚就连钟灵都看出来了,他快步走进房间里,“咦,阿霜,你有没有闻到什么不一样的味道。”
钟灵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不然,他怎么会在自己和阿霜的小家里,又闻到淡淡的青草香。
他翻箱倒柜,四处寻觅。
像是一只搜寻猎物的饿犬。
浴室里,没有。
厨房里,没有。
阳台里,没有。
阿霜的书房里,没有。
就连衣柜里,也没有。
钟灵总算放下心来,和阿霜一起躺在床上。
“阿霜,对不起,我又误会你了。”
“没关系,你离开了好几天,警惕些倒也正常。”
“阿霜,你真好。”
钟情闭上了眼睛。
他一定要杀了他!
他一定会杀了钟灵。
钟情无法抑制地起了杀心,等他回到钟家,他一定要找灵犀会的杀手把钟灵砍了,剁碎了喂狗!
贱人!贱人!
他的心突然好痛啊。
钟情想哭,却不敢发出声音,只能捂着嘴默默流泪,然后趁着床上的两人注意不到,悄悄地从床下爬了出来。
他匍匐着爬到卧室门口,才敢借着门的掩护站起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人,然后无声无息地打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