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慕安看着空落落的1101,罕见地愣了神,眉宇之间尽是无法掩藏的低落情绪。
她还是走了,没有留下一丝音讯。
尽管他很清楚自己在阿霜心里的地位,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失落。
不过无所谓。
他已经收到了联邦第一军校的校医面试通知,他很快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见阿霜了。
阿霜,等我。
一区。
钟灵有些晕机,他吃了药,被阿霜扶到新家的床上睡下了。
阿霜安排好他后,出了卧室,来到洗手间接通了来自钟情的电话,她问道,“你们到了吗,要不要派人去接。”
钟情看了眼安然躺在床上的父亲,“已经在医院了,谢谢你阿霜。”
如果没有遇见阿霜,他早就跌入深渊了,哪里还会如此幸福。
父亲的医药费有了着落,甚至还能转到一区的中心医院,住高级单人VIp病房,吃最好的药,四个医生八个护工全天照料。
遇见阿霜,是他此生最幸运的事。
“不过……”钟情有些吞吞吐吐的,“我还想问问妹妹步青云的事。”
虽然青云以前对他冷嘲热讽,但最近应该是悔改了,态度好上了不少,还会叫哥哥了,对他嘘寒问暖,简直不像是她那个赌鬼母亲的种。
如今他和父亲彻底离开了那个家,他还是有些担心她的,毕竟她年纪还那么小……
“步青云?”阿霜轻笑出声,“这个你不用管,我已经安排好了。”
步青云虽然年纪小,但是骨子里带着一股狠劲,又很会察言观色。后来去找钟情的时候,她看过她的成绩单,一直都名列前茅。
倒与幼时的她有几分相似。
那小孩上次还拉着她的手,仰着头一字一句说道,“我会成为和你一样的人。”
阿霜并没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崇拜,只看到了渴望和浓浓的斗志。
阿霜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考上联邦第一军校再说这句话吧。”
阿霜倒是对她有几分欣赏了。
她临行前托人照顾没人管的步青云,又去银行设置了分期给她缴纳学费的程序。
希望她能早点走到自己面前。
“好……”听到步青云的事有了着落,钟情也放了心,他又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阿霜,你什么时候能来看我和父亲啊?”他知道阿霜此时正陪着那个omega,他也知道阿霜会说什么。
但心中无法抑制的思念还是驱使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过几天吧,到时候我会通知你的。最近他缠我缠得紧。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全记我账上。”
钟情正要笑,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声音,“你也不要再主动给我打电话了,万一不小心被他看到就不好了。”
“有事会联系你的,他醒了,就这样,bye。”
“嘟嘟嘟……”
钟情默默地听着电话的忙音。
即使电话已经被挂断了,他还是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手一直没有放下。
似乎这样做,爱人就还在和他通话。
他流下一滴屈辱的泪,为什么,为什么他和阿霜的幸福总是如此短暂。
如果那个omega不存在该有多好。
钟情对那个不知道姓名不知道容貌的omega又多了一份恨意。
两天后。
阿霜总算找到时间去医院探望温言和钟情父子,她坐电梯下楼,招手拦了一辆空中的士,“去中心医院。”
却没有看到,身后远远坠着一条小尾巴。
“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
钟灵带着口罩和墨镜,悄悄跟在阿霜身后,他这些日子总是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一靠近阿霜她就下意识捂住屏幕,像是有什么秘密。
今天他装睡,好不容易等到阿霜出门,自然要一探究竟。
他还记着那股青草香。
阿霜似有所觉,回头看了好几眼,没看到什么人,才大步流星地进了医院,不一会就消失在了人群中,像一滴水混进了海洋。
她直接上了七楼,来到温言的病房。
钟情直直撞进她的怀里,“亲爱的,你总算来了。”
温言看着两个年轻人亲密的样子,忍不住偏了偏头。
他心想,以后迟早是一家人,钟情应该矜持一点的。
他不知道阿霜和钟情的关系,只以为阿霜是他的恋人,两人早已私定终身,工作忙才一直没有来。
他心里很感激阿霜带他来一区治病,自从十九年前阔别这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到一区。
温言也在一边笑着,还倒了杯茶递给阿霜,“阿霜一路过来辛苦了,先坐吧。”
阿霜接过茶,假装抿了一口。
一般在外面,从别人手里接过来的东西,她是从来不会入口的。
又问了几句温言的病情,阿霜结束了寒暄,起身去大厅缴费。
午后的大厅里有些闷热,阿霜排在长长的队伍后面,好一会才缴好了费,她有些疲惫,于是走进厕所打算洗把脸。
待会还要回去哄钟灵,想想都觉得累。
阿霜掬起一捧水扑在脸上,左边隔间的门动了,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来到阿霜身侧。
阿霜下意识扫了她一眼。
她身着一身深灰色的手工高定西装,暗纹在光线下若隐若现,浑身上下透露着低调奢华的气息。
阿霜的视线停在了她的脸上。
这人眼神冷傲,却似笑非笑,像极了那种城府极深的笑面虎,最重要的是,阿霜竟觉得眼前的女人与钟灵的容貌有些相似。
和钟情也有点像。
女人像是早就习惯了别人的注视,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看都没看阿霜一眼,就走出了厕所。
女人名叫钟琰,正是钟家家主。
钟琰很忙,刚出厕所就接起了电话,她边走边说,“对,我在中心医院,待会直接接我去公司,你……”
突然,她的脚步放慢了,与电话那头的交谈也停止了。
她看到了温言。
脸色苍白的男人穿着病号服,从走廊的另一侧缓缓走过来。
温言也看到了钟琰,霎时眼圈一红,不可置信地开口,“阿琰?”
确认了眼前人就是消失不见多年的温言,钟琰反而收回了眼神,维持着把电话举在耳侧的姿势,目不斜视地与温言擦肩而过。
仿佛温言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温言愣愣地顿在原地。
他知道,自己嫁给了步市仁,早就没有资格和钟琰在一起了。
她是钟家的家主,叱咤风云的人物,身侧有omega丈夫和孩子相伴,又哪里会记得十九年前的初恋。
等走到拐角处,从窗户的反射中看不到温言的身影了,钟琰才把电话放了下来,那张素来冷漠的面上满是伤神。
被欺骗过一次的心是脆弱的。
她的尊严不允许自己再被辜负一次。
但温言忧伤的眼神让她下意识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如果当年温言真的背叛了她,在医院偶遇她的第一反应绝对是逃,表情也是害怕的,绝不会带着惆怅和忧伤。
当年那件事,一定有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拨通了一个隐秘的电话,“给我好好查一下十九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