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豪勒，你是豪勒子爵家的养子吗？如果是的话，你有个好养父。”
“您认识我父亲吗？”
“你的养父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他曾被父母带来这里买药水。那么，你的要求是什么？我的愿望是见一见里约尔，仅此而已。”
亨利因为基利亚斯也在场而犹豫不决。但他觉得，即使现在隐瞒，这位老人似乎也会找到迈。
（现在如果隐瞒，万一基利亚斯比格里德先生先找到迈，那就麻烦了。）
“那个瓶子不是里约尔做的，而是里约尔的孙女做的。”
“孙女？啊，孙女啊。难怪……这确实是我所知的里约尔的痕迹，但印象却略显粗犷有力。原来如此，是孙女啊。里约尔活了下来，找到了伴侣，生了孩子，甚至有了孙女。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啊啊啊啊啊……太好了。亨利，那就让我见见你的孙女吧。我想听听里约尔的故事。”
亨利坐直了身子。
“在此之前，我有两个请求。第一个请求是，希望你不要对那个人说起赫勒被卖给父母、被迫以里约尔的身份工作，以及你的实验失败这些事情。我希望里约尔不是一个可怜的女孩，而是幸福地成长，因一场意外而离去。就这样让她认为吧。”
格里德仔细地打量着亨利。
“这真让我惊讶。你竟然已经查到了赫勒。那么，第一个理由是什么？”
“她因为某个原因被流放到这个国家，与深爱的祖母分别，一个人工作生活。她应该也在孤独中苦苦挣扎。我不想再让她承受更多的痛苦。”
“你……是喜欢上那个女孩了吧？”
亨利缓缓点了点头。
“是的。我非常珍惜她。既然无法改变过去，那么我不想让她听到那些只会伤害她的信息。”
“啊……是啊。过去是无法改变的。好吧。我发誓不会说不幸的事情。那么，什么时候让我见她？”
“在此之前，还有第二个请求。请告诉我里约尔的过去。这是作为首席文官的我的愿望。”
不知为何，格里德先生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好吧，我大概能想象出你想了解里约尔过去的目的。我很欣赏。不过，在此之前，我要纠正一个世间流传的错误谣言。之前我觉得无所谓，但现在我告诉你。首先，我和里约尔并不是恋人。还有，瞬间移动魔法理论并不是我完成的，而是里约尔。”
亨利面无表情，但基利亚斯却瞪大了眼睛。格里德先生瞥了一眼他的表情，继续对亨利说道。
“里约尔因为拥有高魔力，所以在七岁时就被某人所拥有。然后，她被送到我父亲那里修行，我父亲是个魔法师。在这个家里，里约尔从学习文字开始，就像干涸的大池塘接纳雨水一样，无休止地吸收着知识。过了两年，她的魔法技艺就超越了我这个比她大七岁的人。这就是天赋吧，我甚至都无法嫉妒。”
格里德的眼神仿佛回忆起了遥远的过去。
“当里约尔能够制作特级药水时，她的修行就结束了，这是当初的契约。她的主人似乎非常害怕死亡，他想像国王一样，把水换成特级药水来喝。仅仅四年，修行就结束了，但父亲怜惜里约尔的才华，于是利用了我。他命令我假装和她恋爱，然后去见她，传递魔法知识。”
“四年？那就是说，是十一岁和十八岁的恋爱吗？”
格里德先生苦笑着对惊讶的亨利说道。
“虽然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但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不过，我不被允许拒绝。我每周去一次里约尔那里，持续给她父亲写的魔法指南书。里约尔一个人，每次只得到几页的魔法指南书，但她却稳稳当当地掌握了。她似乎每天都被关在小房间里，不停地制作药水。她的主人不仅喝，还泡在药水的汤里。在她十四岁那年的一天，她脸色青白地说：‘因为你会来见我，所以我才能保持理智。’”
格里德先生皱了皱脸，然后用手捂住了脸。
“我劝她一起逃走，但里约尔拒绝了。她说：‘我不想给你和老师带来麻烦。我也担心收了我赎金的娘家。我希望你能成为这个国家第一的魔法师。这是我唯一的乐趣。’她只有每周见我一次的时候才能被放出去。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到里约尔二十岁，然后结束了。她生病了。”
“什么病？”
亨利忍不住问道，格里德先生摸了摸自己右下巴下面。
“这里肿起了一个包，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柠檬大小，还开始流血。贵族们害怕被传染，所以把里约尔赶了出去。里约尔直接来到了我家，说：‘我已经完成了瞬间移动魔法的理论。我教你，你把我当成实验品。我不想就这样痛苦地死去，我想在死前为你做点什么。’”
“她一直在制作药水，却还完成了瞬间移动魔法的理论吗？”
“是的。那时候，她甚至已经完美掌握了连我父亲都感到棘手的转换魔法。她已经超越了天才的范畴。她被关在房间里，每天都被迫制作药水，直到魔力耗尽，但她却是一个能够成就伟业的存在。”
故事终于接近尾声，基利亚斯眼睛闪闪发光地听着。
“里约尔当场移动了一块小石头给我看。我反对说：‘石头和人不一样。’但她却说：‘只要我活着的时候你能学会就行。’”
基利亚斯忍不住插嘴道。
“药水没效果吗？”
“能喝的她都喝了。虽然争取了一些时间，但根本没有解决问题。”
“动物实验呢？”
“里约尔反对。瞬间移动魔法消耗巨大的魔力。如果先在动物身上试验，恐怕半年内身体都会因为消耗过度而无法使用魔法。所以里约尔坚持不做动物实验。她说：‘我已经没时间了。第一次就用我来试。’那时她的病情已经加重，开始头痛了。”
亨利旁边的基利亚斯也喃喃自语道：“太鲁莽了。”
“我不是怀疑你们，但接下来的事情，等见了里约尔的孙女再说。那么基利亚斯，那个药水瓶有什么问题吗？”
“其实……”
基利亚斯向格里德先生解释了药水瓶的来龙去脉。
“我听说朱泽尔决定在药水瓶上做标记。这个三角就是标记吧。嗯。看来是里约尔的孙女不小心连标记都忠实再现了。基利亚斯，这个瓶子的事情有几个人知道？”
“魔法部的一个手下看到过这个瓶子。我跟军队的鉴定师说过。还有就是亨利先生。”
“那么问题就是这两个人了。借我一下。”
基利亚斯一直抱着的小箱子递了过去。格里德先生接过箱子，将手掌悬在三十九瓶药水上。他的嘴唇微微动动，但听不到声音。这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亨利（迈可是无咏唱，而且一瞬间就把桌子变成了手推车）一边想着一边看着格里德先生。
“好了，这样应该可以了。看看吧。”说着，格里德先生把箱子还给了基利亚斯。基利亚斯往里一看，三角标记全都变成了像玻璃上滴落了一小滴水珠般的扭曲圆形。
“哇？标记的形状全都变了。老师，这是……”
“是转换魔法。我把玻璃转换成了玻璃。虽然没有里约尔那么熟练，但还算能做到。基利亚斯，你跟手下和鉴定师说‘看错了，对不起’，就算他们说你形状不对，你也要一直道歉，直到他们不再追究。这样事情就能圆满解决了。”
“……好的。”
“好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带我过去吧。”
外面传来了十点的钟声。同时，基利亚斯的肚子也大声地咕咕叫了起来，诉说着饥饿。亨利以坚定的决心向格里德先生提议。
“已经很晚了，明天再说吧。我一定会带您去的。”
“她说她在工作，是在哪里工作呢？”
“她经营着一家咖啡馆。现在去的话太可怜了。”
“这样啊。那明天带我去那家店吧。”
“好的。先让她见见您，一起吃饭。然后我会告诉她您的事情。如果她之后说想见您，我们再正式安排个场合。老师，请您尊重她的意愿。”
“这样啊。我明白了。就这么办吧。”
亨利和基利亚斯离开了格里德先生的宅邸。
“原来是迈做的那个药水啊。没想到她是里约尔的孙女，太惊讶了。而且那药水还是特级的！我也想听听里约尔的故事。还想听听她学了什么魔法。还有瞬间移动魔法的故事。”
“不行，基利亚斯，你不用去。你似乎会对迈说多余的话。”
“我不会的。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只是去吃饭而已，没关系吧？”
亨利沉默不语，基利亚斯心情大好地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们坐老师的马车去。就照亨利先生平时出门的时间吧？我会把工作空出来的。那，晚安！”
（如果基利亚斯说了多余的话，我该怎么让他闭嘴呢？）
亨利面无表情地想着这些不祥的事情，目送着基利亚斯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