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月球的烈日晴空相反,第三学区的太阳又躲了起来,嗖嗖地冷风吹的奥德彪的军姿都有些打歪颤抖。
1—15—264营地的露天平台上依然站着那位白人士官,凛冽的冷风把台下队伍走过的口号声肆无忌惮的灌入冰冷的耳朵,冻的发僵的嘴唇哆嗦着回应。僵硬的手臂机械的敬礼和礼毕。
时间好似被突如其来的冷气冻住,又被着急结束的队伍破开。
三千人一百个队伍,在教官和学员们齐心协力的加速下,在台上检阅士官不严苛的注视下快速走过。即使所有的人都齐心协力的加快检阅的速度,但必要的流程和队伍的数量也让整个军训结束的检阅花了两个小时。
白人士官关闭了麦克风,看着台下各自散开的队伍快速的收拾营地。背过身子躲着冷风骂着脏话,骂着冷风的脏话。
黄志远快速的包起自己的行军装备,领着比自己更迅速完成内务工作的学员。迎着寒风跑步向营地的大门口跑去,大门口右侧,两里之外的公路是回家的路。哪怕是宿舍,也是有暖气供应的家。
寒风吹着雪花从东北方向肆虐而来。顶着拍打脸面的雪片,迎着刺骨的寒风。黄志远有些犹豫的叫停了凌乱踱步的队伍:
“背着风,吃点东西再上路。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还有三十公里的路。看这天气,大家快一点也得四五个小时。”
五分钟的休息就让休整的队伍待不住了,纷纷大声叫嚷着要快点回家。还有学员希望呼叫支援,让汽车送他们回去。
黄志远把脑袋包裹的只剩带着护目镜的双眼,看着越扎越小的人堆大声的喊到:
“这是最后的一项考核,没有支援。只能靠我们自己的毅力结束这段跋涉。”
黄志远用脚踢着几位不愿动弹的学员,用大声的嘶吼鼓励着这帮还没长成的新兵。回家的路被蓝色的军装拉成一条扭曲的长线,一位位学员相互拉着手在雪路上前行。黄志远跟在队伍的最后,偶尔回头看看雾蒙蒙的远处,那是另一支回家的军训队伍。
蓝色的军装被雪花覆盖成了白色。起初排在中间的奥德彪被不断轮换开路的同学换到了第二位,走在最前边的是一位娇小的女生。娇小缓慢的身影和刺骨寒冷的北风激怒了还有余力的奥德彪,奥德彪使劲的拽了拽女生的手,跟女生无声的调换了位置。
奥德彪猫腰弓起身子,背后的背包顶到上方挡着直扑的雪花。放在身后的右手使劲拉着身后的同学,行走的队伍陡然提速。
迎着风,拉着人,踏着雪,背着包。快步的走动让寒冷的身子开始发热,发热的身子又让沉重得步伐变得轻快。
奥德彪低着头,不管身后几次换了牵手的人,几次不同力度的晃动,只是闷头往前走。直到呼出的白气越来越多,呼吸的声音越来越大才止步。这时,身后牵手的人早就换成了自己同一个帐篷的同伴。
包裹的严严实实,头顶冒着热气的室友换到了最前边。往后移动了三个位置的奥德彪,才注意到迎面的冷风变小了,从天而降的雪花也没有了疾风加持的力度了。倒是飘舞得雪花开始变密集了起来。
雪虐风饕之后的搓绵扯絮让缓慢的队伍得以加速,毕竟是少了冷风的阻路。走在队伍最后的黄志远不停的跟换到最后不想往前换的学员打气,用语言鼓励,用语言侮辱,用巴掌推搡,用脚背侧踢。
没了肆虐的冷风,行进的队伍终于在黄志远的鼓励下陡然加速。相互牵着的手也都散开,各自闷头向前,也让叽叽歪歪的黄志远闭上了干裂的嘴巴。
雪花没有因为云层的变换而减少,风倒是越来越小了。越走越慢的队伍在天渐渐变黑之时回到了熟悉环境。
黄志远大声喊住往宿舍楼奔跑的几个少年,吆喝着疲惫的队伍来到了热气腾腾的餐厅:
“吃完饭再回去!走了一路饿了一路,我也知道大家疲惫的只想躺下,但是,也得吃完饭再躺下。”
黄志远脱掉大衣,手里拿着馒头边吃边再餐桌边游走讲话:
“吃完饭,回到宿舍。这次的军事训练才算结束。
如果有人生病或是感到不适,就自己早点去医院治疗。如果病的厉害,就给我或者你们同一栋楼的同学打电话,让他们送你去医院。
其他的没什么事了,今天大家的表现非常出色,值得表扬。”
食堂不断的涌入归来的新兵,黄志远简单的填饱肚子,看着没入人群中又逐渐脱离消失的学员。最后才扛起扔在门外落雪的背包,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住处——跟学生宿舍一样大小的导员宿舍。
奥德彪把硕大的背包扔到宿舍门口,任由融化的雪水打湿地板渗透背包。关上门,几下子踢掉脚上的鞋子,脱掉把身子绑的紧绷的军装,光着脚快速的爬入被窝。
房间的暖气和胃部食物消化的热量让奥德彪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中是无尽的太阳,裸身奔跑的自己。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睡了一次回笼觉的奥德彪再也睡不着了。堵塞的鼻孔和发烫的脑门再一次酣畅淋漓的热水澡之后也没有转好,倒是让自己黑黝黝的脸蛋变成了赤红色。
奥德彪从衣柜中拿出还没上身过的冬衣,快速的收拾好就走出了屋门。又推开屋门把门口的背包扔了进去,才在声控灯的照路下离开。
楼外的天空是雾洞洞的一片朦胧,地面是能完全掩住脚踝的积雪。明亮的街灯再黎明前的黑暗中昏黄惨淡,落满积雪的共享单车好似拒绝乘客的使用。
奥德彪迟疑了一会,还是仔细的把雪中的单车清理了出来,在一阵骑行两次摔倒之后果断的弃之不用。迈开双腿,深一只脚浅一只脚的往医院方向踉跄跑步。
半个时辰后,奥德彪站在一栋三层小楼的门口。低头关闭手机导航的地图,看了眼时间,早晨的七点十分。
不知是乌云压顶带来的漆黑,还是冬日太阳习惯性的迟到,路边的灯跟医院的灯一起照耀着依然朦胧的黑暗。
奥德彪推动医院的旋转门,走进一楼宽阔的大厅。室内的高温让人感到舒服,三个年轻的学生回头看了眼旋转门送进来的黑大个,又都回头各自鼓捣着眼前自助的终端。
奥德彪是第一次一个人来医院,原来在特别学区的时候还有老师的陪护。这里,只能靠自己了。奥德彪走到一架立着的自助触摸终端面前,傻瓜式的界面一点都没有难度。
奥德彪快速的熟悉了终端的操作和作用。然后拿起终端旁边挂着的头盔,扣到自己的脑袋上。终端得屏幕出现一个全新的人影图像,各种闪烁的光点在屏幕的人身上上下游走。五分钟后,屏幕的终端显示出一页表格,一串的数字和短短的三行文字。文字的内容告诉奥德彪。你只是感冒发烧了,如需要进一步检查请到化验室抽血,如果不需要,直接去药房的自助窗口取药就可以了。
奥德彪摘下头盔,在终端上勾选了终端推荐的两样药物,又在终端上查了一下地图,然后根据室内的标识和指示快速的来到二楼的药房。
取药的窗口需要人脸识别,熟悉的流水传送带会把自己的勾选的药品送到自己的窗口之前。
可能是人少的缘故,也可能是自助医疗快速高效的缘故。奥德彪从进入医院到拿到药品也就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奥德彪在一楼大厅,用一次性的小纸杯服了两粒药。稍稍站了片刻就往医院外走去。粘着几片雪花的天蓝色军装推着旋转门走进,穿着黑色羽绒服的奥德彪跟着旋转门走出。旋转门交错的瞬间,一双蓝宝石的眼睛刺入奥德彪略带血丝的黑眼珠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