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水不甘心道:“可是门主,你如果出手,事情还有转圜余地,你真的……”
李相夷冷笑着解释道:“大家心之所向是求生,而不是求江湖大义,我纵然能以一当百也无法扭转大伙的本心,还不如随了大家的心愿,道不同不相为谋。”
石水敏锐道:“门主,您要走?”
李相夷道:“我从没说过我要留下,现如今天下大乱,我想先走一走看一看,然后再考虑该做什么。”
石水怀念道:“当年的江湖也是混乱不堪,你日夜奔忙创立了四顾门,制定江湖秩序维护了江湖和平。而今的局面更乱,你却不着急了,我有点不明白。”
李相夷微笑道:“石女侠,匡正天下有许多形式,你只需明白,李相夷绝不会面对百姓疾苦还袖手旁观,有些东西等它水到渠成才是最好的结果。”
石水默然点头,十年蹉跎,她也已不再少年,李相夷的话正合她心底的想法。于是她暗暗下了一个决定,待此件事了,她就退出百川院追随李相夷。
不远处,晋王百忙之中偶然瞥见遗世独立的李相夷,好奇问身边的谋士道:“树下那位穿白衣的江湖人是何门派?怎么不见他来归顺本王?”
谋士道:“属下不知,方才百川院的石水女侠与他相谈甚欢,想必此人与百川院渊源匪浅,属下可以去打听一下。”
晋王道:“不必打听,你直接把人请过来,本王要亲自跟他聊一聊。”说罢,便回了军帐中。
谋士领命而去,不多时,李相夷随着谋士闲庭信步般走进了军帐。
晋王面带微笑端坐于主位,桌上已备下了酒水点心,他的两侧侍立着十名护卫,把小小军帐塞得拥挤不堪。
不待晋王开口,李相夷主动摘下帷帽,抱拳行礼道:“在下李相夷,见过晋王爷,幸会。”
晋王惊讶地看着李相夷,只觉得他的年龄与相貌并不相称。
李相夷笑着解释道:“王爷莫怪,在下修习的内功有一点驻颜的功效,故而显得年轻一点。此番李某只是路过此地与肖门主叙叙旧日情谊。”
晋王赔笑道:“本王只是很好奇,传闻李公子身中剧毒回天乏术,今日见到你气色红润神采奕奕,应是健康得很啊。”
李相夷一本正经道:“碧茶之毒的确霸道,我闭关养伤十载才彻底将其清除。”
晋王疑惑道:“李相夷闭关十载,那,那李莲花是谁?”
李相夷道:“实不相瞒,李莲花乃是我的孪生哥哥,受我之托替我办些事而已。”
晋王抽了抽嘴角,呵呵笑了两声,招手道:“瞧本王这记性,李公子快请坐!今日有幸请到李公子,本王忽然想到一事,李公子出身不凡,不知可愿与本王共谋大业?”
李相夷靠在椅背上,反问道:“王爷兵多将广,独自成功岂不美哉?”
晋王捋须含笑道:“治国安邦离不开仁人贤士,本王求贤之心永不歇止。李公子一表人才,勇武无双,不知婚配否?”
李相夷微微皱眉,果断道:“在下已有妻室,多谢王爷关心。”
晋王笑眯眯道:“不知李夫人出身何地?来自哪个家族?”
李相夷略微斟酌,答道:“我的夫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乔名婉娩。祖籍扬州,祖上曾是前朝高官,后辞官隐居耕读传家,夫人与我相识相知多年,患难与共不离不弃,我们今生唯彼此而已。”
晋王表情复杂地看着李相夷,道:“本王对于乔女侠的事迹也略知一二,竟不知乔女侠最终中意的还是李公子。
说完,晋王端起酒杯,道:“既如此,本王就祝李公子与夫人白头偕老。”
李相夷随后举杯道:“多谢王爷。”
二人饮完杯中酒,相视一笑。
晋王放下酒杯,认真道:“咱们言归正传,本王再问李公子一遍,你真的不想建功立业,不想重回武林之巅吗?”
李相夷正视着晋王,答道:“我对虚名不感兴趣,真正的巅峰不在世人眼中,而在我的心中。”
晋王审视道:“你与传闻不太一样。看来是本王无缘与李公子共创大业了。”
李相夷道:“我也有一句话送给王爷。”
晋王认真道:“请说。”
李相夷道:“王爷,天下本一家,对立的是人心。百姓想要安居乐业,君王想要国运兴旺太平盛世,只要将利益分配明白,江湖与朝廷岂非一家?”
晋王暗自冷笑,轻叹道:“李公子所言甚是,本王自会尽力而为。既然李公子志不在建功立业,本王就不留了。”
李相夷立即起身,淡淡道:“告辞。”
军帐外,人们依旧忙忙碌碌,晋王的部下忙着登记投靠而来的各大门派的人员。各大门派忙着为自己争取地位和利益。
李相夷往人群中看了一眼,施展婆娑步回到了四顾门的院内。此时,四顾门与七大门派的弟子们如蚂蚁搬家一般来来去去,竟无人顾及为同门报仇雪恨的事情了。
先前,孟良玉被临时关押在肖紫衿的书房里,随着肖紫衿被带走,大家归顺晋王之后,看守孟良玉的人就只剩下方多病了。
李相夷推开书房门,就见到方多病正在和孟良玉有说有笑,孟良玉身上的绳索也已被解开,两人坐在书案边好不惬意。
李相夷忍不住调侃道:“恭喜孟公子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捡回了一条命。”
孟良玉尴尬的有点不知所措。
方多病笑道:“李大侠,你就别笑话小孟了,他这会儿还在自责呢。”
李相夷走到孟良玉面前,安慰道:“孟公子不必纠结,这是天意如此。你今后可要守住本心,不要再被蛊惑了。”
孟良玉抬头小心翼翼道:“我真的没事了?他们不杀我了?”
李相夷道:“那群人忙着谋生还怕来不及,哪还有心思为同门报仇呢?你是真的天降好运命不该绝呢!”
孟良玉惊喜之余摇头道:“原来这才是江湖,呵呵呵……”
方多病劝道:“你这好不容易逃出生天,该高兴才对!别想那么多了!”
孟良玉怅然道:“可我觉得虽生犹死。”
李相夷沉声道:“孟良玉,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是回家见父母,还是隐迹江湖,或是找害你之人报仇?”
孟良玉心中一动,脱口道:“我要报仇,然后回家孝敬爹娘。”
“好!”李相夷赞道:“这才不枉为七尺男儿,李莲花果然没看错你。”
孟良玉追问道:“李先生何在?”
李相夷笑道:“他有事没来,但是他已托我照顾你。”
孟良玉好奇道:“你们是……兄弟吗?”
李相夷挑眉道:“不错!我们是孪生兄弟,曾失散了十多年,幼年时我就被父母送人了,长大后我们才重聚。”
孟良玉有点疑惑,李相夷和李莲花在气质上并不像同龄人,但出于尊重,他只好装作看不出来。
方多病忍着笑拍拍李相夷的肩头,提醒道:“李大侠,我们该与你那孪生兄长汇合了,好赶紧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李相夷收起笑容,严肃道:“嗯。”
孟良玉小心道:“敢问二位,下一步……是什么事?”
方多病道:“自然是去西南抓那个什么甄慕贤了,此等祸害必须除掉!孟公子,此事还需要你帮忙哦!”
孟良玉噌地站起来,举手保证道:“我一定全力以赴,你们需要我怎么做?”
方多病拽下他的胳膊,解释道:“先离开这里,然后从长计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