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是保护?”顾以恒在一旁冷冷打断了阮清逸的思路。
阮清逸转头看了一眼顾以恒,像是想到了什么后开口,“或许,现在是时候让你和‘他’聊聊了。”
……
等到简司、南浔和顾以恒离开,梦学院的大厅终于恢复了寂静。
琳梵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一样,疲惫得连骨头都在抗议。
她很累,很困,可脑子又完全停不下来。
她低头看着桌上摊开的笔记,上面是自己昨晚整整熬了一夜推理出的线索,凌乱的字迹透露着她思维运转的痕迹。
所有的一切都指向某个更大的谜团,可她却没能找到那个关键的拼图。
“你已经很努力了。”温润的嗓音缓缓响起,阮清逸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别再死盯着那些笔记。
琳梵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盯着他,像是思索了一下,然后问道:“你觉得我做的这些,有意义吗?”
阮清逸微微一怔,随即笑了:“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感觉好像什么都绕不开。”琳梵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了几分,“无论怎么推理,那些已经死掉的线索,依旧是死的。”
死的,她咬着这两个字,心里忽然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烦闷感。
她想要调查,可她甚至连调查的方向都还没理清。
“有些线索表面是死的,”阮清逸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股独有的镇定感,“但它们真的没有活的可能吗?”
琳梵皱起眉:“什么意思?”
“你知道一旦开始一个调查就停不了了,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推荐给你。”阮清逸轻轻勾唇,转头看了琳梵一眼。
“你是说…‘他’?”琳梵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
阮清逸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那副从容的模样,可她敏锐地察觉到他指尖敲击桌面的动作停了一瞬。
像是在做某种决定。
“你见过他的。”
他语气平缓,却让琳梵一瞬间想起了某个画面,他的脸与梦中那人的脸重合。
那个在她自己创造的梦境里,那个她当时完全无法理解的身影。
“……不可能吧?”琳梵忍不住皱起眉,“他是……真的?”
“嗯。”阮清逸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琳梵怔了两秒,忍不住扶额:“等等,所以那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清逸轻笑了一声,缓缓地道:“你见过他,却不知道他是谁?”
“你——”琳梵刚想开口,却忽然感觉到空气中一丝极轻的波动,仿佛有一缕看不见的影子在空间里浮现。
然后,她看到了。
一个身影,缓缓地出现在阮清逸的身侧,那人的动作很轻,如同黑暗中流淌的水纹,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没有正面对着琳梵,而是低着头,指尖顺着桌面缓缓滑过。
他的存在感很奇特,像是明明站在那里,却又像随时会消失在空气里一样。
琳梵愣住了。
“……你。”
那个身影终于缓缓抬起头。
一张和阮清逸一模一样的脸。
可琳梵只用一眼就分辨出了他和阮清逸的不同。
他的气息太轻了,轻到仿佛这个世界的规则都无法束缚他,他的目光比阮清逸更加深邃,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漠然的态度。
“琳梵。”
他的声音比阮清逸更低,也更冷静,甚至没有什么起伏,“这次——是在现实里见面了。”
琳梵的喉咙动了动,她想说什么,可她发现自己甚至不知道该从哪句话开口。
“……你是?”她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身影微微侧了侧头,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阮清逸则是轻笑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调侃:“怎么?连你自己创造的梦境都信不过了?”
琳梵怔住。
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意识到——她不是第一次见他了。
可她却从来没有真正理解过,他到底是谁。
“他叫阮墨。”阮清逸轻声开口,像是在介绍一个旧识,“之前你一直好奇的那人,现在是时候正式见面了。”
阮墨终于缓缓抬起头,看向她,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映出某种不为人知的答案。
“这件事,比你想象的更复杂。”他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但却透着一股无法拒绝的沉静。
琳梵的心微微颤了一下,她本能地觉得——他知道的,绝对不止一点点。阮墨的目光落在她的项链上,声音很淡:“你真的知道,这个项链是什么吗?”
“你知道些什么?”琳梵很清楚眼前的人绝对不简单,毕竟想要没经过梦境主人允许的情况进入一个被创造出的梦…是很困难的。
阮墨微微垂眸,看了眼她掌心紧握的链坠,语气淡淡的:“你很清楚这不是一个普通项链吧?”
琳梵当然知道不可能。
如果是普通的项链,她在梦魇域的影响下,情绪不该一直维持在一种“可控的稳定”里。
如果是普通的项链……她的情绪早该在昨夜彻底崩溃,而不是仅仅只是无法抑制地流泪,却始终没有失控。
“你知道它的来历?”她试探着问。
“我不清楚它的具体来源。”阮墨的声音低而稳,“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承载了一部分梦魇域的侵蚀。”
琳梵皱起眉:“侵蚀?”
“它可以吸取你的能量。”阮墨轻描淡写地道,“同时,也在无声地影响着你。”
不对…他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琳梵感觉现在她已经进入了一个很深的无底旋涡,每一条线都在将她往更深的地方引,但这旋涡的终点是哪里?
她是不是在一开始就不应该开始调查…这样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些了?
似乎猜到琳梵在想什么,阮墨接着开口:“它不是单纯的护身符,而是一个桥梁。”
“桥梁?”
“梦魇域的部分感知,会通过这个项链,潜移默化地影响你的意识。”阮墨轻轻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胸前,“你有没有发现,你比其他人更容易对梦魇域产生兴趣?”
确实…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对梦魇域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她想去探索它,想去理解它,甚至想去解开它的本质。
可她从未想过,这种想法有可能并非完全是她自己的本意。
“……所以,它不仅是在保护我?”
“或者说,它的‘保护’是有方向性的。”阮墨意味深长地道,“它可以防止你失控,可以稳住你的情绪,但它也在引导你,让你走向某个你不知道的结局。”
琳梵的呼吸微微滞了一瞬。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项链,像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看清了它的存在。
“那……”她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阮墨,“母亲为什么要把这个交给我?”
阮墨看了她一眼:“这就得问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