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炷香的时间转瞬即逝,谷少轸面前又添了半桌子的空盘,他吃得肚皮圆滚滚,这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吃饱喝足的小将军,这会儿来了兴致,饶有兴致地将目光投向白新三人。其实,他早就注意到白新身旁的罗成和秦用,二人皆是实力不俗的无敌境高手。
一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少年,身边却带着两个如此年轻的无敌境武者,这无论如何都不会是普通角色。
谷少轸随手抹了抹嘴巴,大大咧咧地起身,几步走到白新三人的桌前,一屁股坐下,开口问道:“几位应该不是专程来找我的吧?看你们这样子,也是来参加武院的?你们是哪家的小孩呀?”
白新着实没想到这位谷小将军会如此自来熟地主动搭话。但人都已经坐到跟前了,自己总归不能在气势上输了,他咬了咬牙,拱手行礼,说道:“谷小将军果然目光如炬。我确实是从煜州赶来参加大晋武院的,我叫白新,并非什么世家子弟,只是一介布衣罢了。机缘巧合之下,从煜王世子那里得了个武院名额。我们当然不是来找您的,谁能想到谷小将军会屈尊来这小酒楼吃饭呢?”
“白新?” 谷少轸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似乎在努力回想是否听过。
这时,刚刚坐在他身旁的两位青年也起身,悄然来到他身后。其中一位开口说道:“根据妙玉楼传来的消息,煜州的代表的确不是世家子弟,不过好像是赤龙卫的人。”
“不是世家子弟就行,那些娇生惯养的二世祖,想来也不会来我们这穷酸地方吃饭。” 谷少轸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接着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白新,话锋一转,问道:“不过你倒是挺有眼力,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份的呢?貌似我刚刚可是什么都没说啊!”
白新从容地揣着手,身子微微向后靠在椅子上,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缓缓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与妙玉楼的沈百里一同前来晋安城的。对于咱们这届参加大晋武院的人员,或多或少还是了解一些。而且,您几位一看就透着行伍之气,再加上那浓浓的西北口音,稍加推断,猜出您的身份倒也不算太难。”
“说的也是,西北三省向来往来密切,咱们确实算得上老乡。” 谷少轸说着,顺手拿起白新桌上的一壶酒,给自己斟了一杯,边喝边点头。
的确,西北三省的烽州、燊州和煜州,百姓之间的交流频繁,关系紧密。尤其是在烽州的边防军队里,大部分军人都来自另外两地,这种地域上的紧密联系,让谷少轸对白新这位来自煜州的少年,不自觉地多了几分亲近之感。
白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忍不住看向谷少轸问道:“谷小将军您也是名门之后,为何对世家子弟似乎颇有偏见呢?”
“哈哈哈哈!” 谷少轸爽朗地大笑起来,说道,“这次来参加武院的世家子弟,那些我不认识的,我都提前打听了个遍,没几个好东西。就算是认识的,也有不少是些沽名钓誉之徒。也就江断流和顾七算是有些真本事,还有那个莫非,也算是一位合格的军人。其他人嘛,个个心怀鬼胎,他们来武院,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倒是白兄弟你,让我有些捉摸不透,你来到武院,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白新闻言,思索了片刻,认真地说道:“不瞒谷兄,我这个人,文不成武不就,干啥都是半吊子水平。又只是个普通的布衣出身,没什么家族资源可以依靠。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既然有幸能获得来大晋武院学习的机会,那就多读点书,学好武艺,再把兵书战策研究透彻。以后回到煜州,如果有能力,就保护好身边的朋友兄弟,还有周围的百姓。要是实在没什么大本事,好歹也能自保,不至于遇到危险时毫无抵抗之力。万一哪天遇到外敌入侵,世道发生变故,也能尽自己的力量,救救那些无辜的人。”
听完白新这一番话,谷少轸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端起手中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笑着说道:“看来我这次欣赏的人里,又得多白兄弟你一位了。没想到白兄弟年纪轻轻,竟如此通透,一开口,倒有几分我叔叔的风范。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你这般高的觉悟,还懂得尽力而为,实在令人佩服。白兄弟以后要是有参军的想法,不妨来我们镇北军,想必你很对我叔叔的胃口。”
白新着实没想到,这位谷小将军竟因为自己这几句话,就起了拉拢之意,他只得笑着回应道:“我对镇北大将军可是仰慕已久,以后定要找机会前去拜访。只要谷兄不嫌弃我等,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参军一事,现在还不好说,毕竟我的根基都在煜州,哈哈哈哈!”
谷少轸见此,也不再强求,笑着再次往杯中倒满酒,向白新举了举酒杯,随后又是一饮而尽。
白新同样端起酒杯,仰头将酒喝下,接着开口问道:“对了,谷兄,以你的身份,怎么会来到这小酒楼呢?似乎......”
“似乎不太符合我这身份,对吧?” 谷少轸轻轻叹了口气,笑容却依旧挂在脸上,缓缓说道,“其实我来这儿并非偶然,倒是你出现在这儿,着实让我有些意外。这酒楼的独臂掌柜,本就是我们镇北军的人,当年他可是镇北军一支特别小队的队长。在那残酷的北境战场上,他眼睁睁看着所有队员相继牺牲,自己也在激战中失去了一条胳膊。”
谷少轸微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敬重,接着道:“后来,叔叔得胜回朝,带着他一同来京都受封。叔叔深知他对那片战场有着难以言说的伤痛,便向先皇请求,将他留在了京都。一来是不忍让他再回到烽州那片满是回忆的伤心之地,每一寸土地都可能勾起他痛苦的过往;二来,也是希望所有从北境来京都的军人,在这繁华却陌生的都城,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落脚点,一个可以让他们稍作停歇、放松身心的地方,就像在北境的营帐一样,能找到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