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计算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液氮管道在防弹玻璃罩内炸开蛛网状裂痕。
苏铭的警用皮鞋碾过满地结晶的冷却液,指节叩在全息投影尚未消散的黑洞轮廓上,竟发出金属相撞的脆响。
“镜像协议需要三十二位生物密钥。”安权攥着军用防火墙启动器的指节发白,作战服领口渗出的冷汗在量子计算机蓝光里蒸腾成雾,“我们连第一层……”
苏铭扯开袖口露出腕部陈旧的条形码,当扫描红光掠过那些数字的瞬间,物证箱里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哒声。
技术科墙角的备用服务器阵列逐一亮起,每块硬盘指示灯都随着他翻飞的手指明灭,如同某种古老巫祝仪式中的磷火。
“第七代量子计算机的底层架构……”技术科长突然扯掉防辐射面罩,“他在用犯罪模拟产生的熵值对冲加密算法!”
安权腰间的战术匕首突然弹出半寸——这是他在缅甸卧底时养成的应激反应。
全息投影里旋转的螺旋标记此刻已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正沿着苏铭瞳孔的纹路重组为暗红色的拓扑密钥。
当那些粒子拼出国际刑警总部才有的六芒星水印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局长特意把这个实习生塞进专案组。
“三十秒后镜像服务器启动。”苏铭的声音裹挟着硬盘高速运转的蜂鸣,破碎的全息投影在他面前聚合成不断坍缩的克莱因瓶模型,“我需要医疗数据库的虹膜采样当诱饵——要2003年6月7日之后的新生儿数据。”
王虎踹开冒着电火花的终端机,军靴底还粘着量子信道的超导材料残渣。
“你他妈早说啊!”他扯着嗓子吼叫的声音惊醒了楼道的声控灯,“市妇幼的数据库上周刚被勒索病毒……”
“用我的。”苏铭突然将右手按在生物识别器上,掌纹间陈旧的烫伤疤痕在蓝光下泛着诡异光泽。
技术科所有显示屏同时跳出警告弹窗,又在下一秒被更庞大的数据流碾成像素尘埃。
安权看见物证箱里那台本该报废的诺基亚手机突然开机,老式液晶屏闪出“警告”的红色字符。
当他意识到这是暗网第三层的验证机制时,苏铭已经扯断三根光纤跳线,将裸露的接口直接插进自己颈后的神经接驳端口。
“你!”技术科长打翻了保温杯,枸杞茶在触控屏上泼出放射状水痕,“那是军用的……”
量子计算机的风扇发出垂死般的尖啸,苏铭后颈迸溅的火花在防辐射服上烧出焦痕。
全息投影里的克莱因瓶突然展开成平面,无数加密过的暗网链接如血管般在虚空蔓延,每个节点都跳动着倒计时的猩红数字。
“现在。”苏铭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瞳孔完全被流动的数据覆盖,“王警官,打开你的警务通录像。”
技术科墙上的电子钟突然集体黑屏,当秒针重新开始走动时,所有数字都变成了镜像倒计时。
安权注意到物证箱里的螺旋标记开始顺时针旋转——这是暗网第三层解除封锁的标志。
“军用级防火墙会在登录瞬间烧毁本地硬件。”王虎举着警务通的手很稳,镜头却对准苏铭不断渗血的后颈,“所以这小子才要录像?”
“登录者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提供生物密钥原件。”安权突然拔出战术匕首削断冒烟的光纤,飞溅的铜丝在空气中熔化成金色液滴,“否则所有访问记录都会变成定向电磁脉冲炸弹的坐标——苏铭!”
实习生染血的手指悬在回车键上方,技术科所有显示屏突然跳出相同的警告界面。
在二十七个国家警徽标志组成的环形认证框里,他的实习警员编号正自动拆解重组,最终拼成国际刑警数据库里那个被封存十年的神秘代码。
当苏铭的指尖触碰到键盘时,防弹玻璃罩突然爬满霜花。
众人听见楼下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七辆不同型号的急救车正从各个方向朝着市局疾驰而来——它们的车载系统同时收到了来自技术科的生命维持装置启动指令。
“三。”苏铭抹去鼻血,血珠在键盘上凝结成完美的正二十面体。
“二。”王虎的警务通摄像头自动切换成热成像模式,画面上苏铭的心脏位置亮得刺眼。
“一。”
回车键按下的刹那,技术科所有电子钟发出报时蜂鸣。
在凌晨三点整的悠长余韵里,暗网页面如滴入清水的血珠般在屏幕绽开,数以万计的加密交易记录化作数据瀑布倾泻而下。
安权突然按住剧烈抽痛的太阳穴——二十年前在金三角见过的那个骷髅头水印,此刻正在每条交易记录的角落诡秘微笑。
物证箱里的螺旋标记突然停止转动,化作一滩银白色液态金属。
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的死寂中,苏铭沾血的实习警员证从内袋滑落,啪嗒一声掉进那滩金属溶液里。
当王虎伸手要捞时,暗网页面突然跳出十八国语言轮换的警告弹窗,而走廊里急救车的警笛声已然逼近到刺痛鼓膜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