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轻啜一口茶，“要真是外室所生，那勉强也算他的骨肉。偏偏他做出来的事，半点不像一个父亲。”
见施熠面露疑惑，她便将吕紫盈在郭家的遭遇娓娓道来。
施熠听得直皱眉，“就是养个小猫小狗，十几年下来也该有点感情吧？这姓吕的怎么……？”
“你养一只猫儿，和十几只猫儿，对每只倾注的感情能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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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看似平静地过着，眨眼就到了九月十五这天。秋高气爽，不少人家会出门上香祝福。
国公府前两天就收到了郭夫人的帖子。这一日南烟起了个大早，跟着母亲出了门。
到了大兴善寺，已是人潮涌动，好在和知客僧打好招呼，一行人顺利停好马车，就前往大殿。
这种日子，吉时未到，大殿里能接待的人数都是提前定好的。南烟一脚踏进大殿里，没看见郭家人，倒是先被一道粉蓝色身影缠住了胳膊。
“烟妹妹这么巧，你也来上香？”少女语气亲昵，脸上扬着甜甜的笑。
南烟挤出一个尴尬的笑，“杜三姑娘，这是多久没见我了？”
说着，就要扒开粘上来的一双手。
杜雪卉没想到她力气还不小，手被扒开的瞬间怔了怔，面上却还是笑盈盈的，“之前都是我误会了周家姐姐，说话没个轻重，家中长辈已经教训过我了。”
南烟斜睨她一眼，有些莫名其妙，“这话你跟我说作甚？等苓姐姐来了，你想赔罪自去跟她直说呗。”
她是真的不耐烦应付这种假模假式的小姑娘，偏偏对方一个劲往上凑。当着长辈的面拒绝的狠了，还给你哭一个，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果不其然，杜雪卉这就挽上了南烟一边胳膊，冲秦夫人笑得很是乖巧，“秦伯母，听说后山有片桂花林，最适合煮茶下棋，我想和烟妹妹一道去坐坐可好？”
秦夫人微微颔首，一旁的杜夫人更是热情拉着秦夫人闲话家常。
一行人各怀心思往后山去。
行至桂花林，映入眼帘的便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夫人、小姐们，各自置了茵席，摆上小矮桌，或吃茶或看书、下棋，倒颇有意趣。
杜雪卉积极得很，还未等南烟开口，便已让丫鬟们寻了一个树荫下的位置 ，不多时就铺好了茵席，摆上糕点、瓜果，旁边还置了一个小炉子煮起茶来。
对方如此周到，南烟很有眼色地给出一个捧场的微笑。杜雪卉拉着南烟相对而坐，叽叽喳喳和她分享闺中趣事。
无非就是太后召她进宫赏花，她去长公主府上看锦鲤云云，状似无意，聊得都是些琐事，却处处彰显杜家的特别。
就差在脑门上刻几个大字“我出身这么好，快来和我做朋友”。
南烟心里翻了几个白眼，面上却是不显。这种粗浅的交际应酬，也值得她这样炫耀。唬一唬那些没进过宫见世面的小姑娘也就罢了。
她娘亲可是能去行宫陪皇后避暑的人，这杜雪卉在高贵什么？
换在上辈子，南烟十几岁的时候约莫会直接怼回去，这会儿看着眼前人滔滔不绝，她却只想淡定看她表演，磕磕瓜子，时不时笑着敷衍几句。
不得不说时间过得挺快，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快半个时辰，南烟却还没等到周芳苓进寺。
按理说就算不讲究吉时，这都过了午时了，郭家人再怎么磨蹭也该到了。
“苓姐姐怎么这么慢？莫不是迷路了吧？”
“啊？不会吧？要不我派人去寺门口看一看？”
“不用，我让云霞去接一接。”说罢，南烟就对云霞耳语几句，冲杜雪卉笑得很是灿烂，“闲着也是闲着，我们不如手谈几局？”
杜雪卉面皮一抽，勉强维持住了笑容，“哦，好啊。我棋艺不精，你手下留情。”
这死丫头不耐烦陪她说话，明知道她下得一手臭棋，这不是故意下她面子吗？偏偏她还不能拂袖而去……
气氛眼见着就微妙起来，南烟倒是半点不留情，接连三盘都速战速决，杀得杜雪卉脸如锅底。
就在她快要绷不住时，云霞回来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姑娘，不好了。周大姑娘的马车失控，掉下悬崖了……”
“什么？！”
几人同时惊呼出声，南烟眸光冷下来，眼神也带上审视的意味，“三姑娘这是怎么了？”
杜雪卉躲闪着南烟的目光，正想着怎么接话，却听云霞缓过气来又接着道，“好在郭夫人发现得及时，派人调头去找，总算将周大姑娘从崖底深潭捞了上来。”
南烟这才松了口气，不经意瞥了眼杜雪卉，竟也是差不多的反应。这前后古怪行为一连起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杜雪卉回过神来，面上浮现一丝恼怒，“你这丫鬟怎么回事？话不能一口气说完吗？”
她可没想闹出人命……
不曾想云霞低着头，又补了一句，“车里还有郭家五姑娘和丫鬟梦晴，她们身子弱，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杜雪卉掩下眼底的震惊，强装镇定，“我……我担心周家姐姐，我们赶紧去客院看一看她吧。”
言罢，脚底就跟抹了油似的往客院去，走了没几步，还崴了一下差点摔一跤。倒真是担心得不行。
南烟一脸狐疑，脚步跟着加快，不多时就走到周芳苓暂歇的厢房门口。杜雪卉一溜烟就冲了进去，眼泪唰得掉了下来。
“苓姐姐，你没事吧？可担心死我了。”
这言辞恳切，真情实感的情态当真是伤眼睛。南烟要不是知道她心里那小算盘，几乎真要相信她与周芳苓姐妹情深了。
没想到当事人忽然呆愣愣地吐出一句话，“这位姑娘？你是谁啊？我认识你吗？”
这……这什么情况？南烟也有些懵，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拨开床边的杜雪卉，“苓姐姐，你认得我吗？”
“啊？这位姑娘你看着好面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