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熠凑到窗边,“啧,怎么是你们国公府的马车?”
南烟淡定道:“我让人去给孙夫人报信,说孙诏和我哥哥在天香楼打起来了。我娘也在那儿,跟过来看一看也正常。”
两人正说着话,马车里率先钻出一个中年妇人,竟是孙夫人。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老嬷嬷,应是孙夫人的心腹。
接着秦夫人也下了马车,面上倒是波澜不惊。
这时,天香楼门前人挤人,有看热闹的,也有刚从二楼跑下来的。
孙夫人眼巴巴被隔在人群最外面,急得嗓子冒烟,“武侯铺可来救火了?我的诏哥儿呢?”
老嬷嬷见状,宽慰她几句,随即艰难拨开人群挤到一楼大堂,寻到掌柜打听情况。
掌柜也是急得直擦额头冷汗,只说已派人上去救火,又转头去安抚客人,确实无暇理会老嬷嬷。
老嬷嬷只得悻悻返回原地,见着孙夫人也是无奈摇头叹气。
孙夫人抬头看向冒烟的窗台,正是百爪挠心之时,街角终于出现了武侯铺官差的身影。
她面露急切,忙让老嬷嬷上前催促官差救火。
秦夫人一路上也有些不放心,儿子先前倒是跟她交过底,今日是奔着与孙诏解决问题来的。听说两人打起来,她也是半信半疑。
所幸那烟看着瘆人,火势却不大。武侯铺的官差只用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扑灭了火。
孙夫人见他们下楼,忙上前询问,官差们的神情却有些尴尬,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应付完她就匆匆收队离去。
孙夫人一颗心悬到半空中,也顾不上别的,径直冲到天喜阁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大圆桌,左前方的窗边放着一个矮几和椅子,矮几上香炉侧倒,桌面上焦黑的痕迹很是扎眼。
右前方是一道落地雕花屏风,屏风后是一张软榻。有些客人饮酒不适会在此稍作休息。
此时,隔着屏风隐约可见那软榻上却躺着一男一女。
孙夫人面上青白交加,一咬牙绕到屏风后,只见榻上女子双眸紧闭,正偎在男子胸前……
“贱人!还未与我儿退亲,就和野男人白日宣淫。”孙夫人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上前就扇了夏菀一巴掌。
奈何她还是没醒过来。
孙夫人低吼:“给我将他们泼醒。”
立时便有一个动作麻利的婆子端来一盆冷水,照着榻上两人面门泼了过去。
榻上两人这才悠悠醒转,片刻怔忡后纷纷下地胡乱套上外衫。
夏菀红了眼眶,低垂着头,就开始喊冤,“孙伯母,你听我解释。诏哥哥误会我与秦世子有私情,我这才约了他来此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她的眼泪说来就来,编起胡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孙夫人乍一听,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自家儿子,不愿意退婚才约来此处私会,却中了他人算计。
偏偏这时秦夫人一脚踏进雅间,沉声打断了夏菀,“夏大姑娘,我儿与你清清白白,你身为闺阁在室女怎可随意攀扯外男?”
夏菀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我也不是有意的。只是先前捡到秦世子的贴身玉佩,令诏哥哥生了误会……”
秦夫人眸中的厌恶溢了出来,“够了。我们煜哥儿确实丢失过一块玉佩,且已在京兆府衙报过案,几日前已有人主动送至衙门。
你捡到的不过是灵翠阁批量制作的同款玉佩,与我儿没有半点关系。”
雅间里进进出出几波人,终是引来了围观群众。不知是谁先开了口。
“咦?那玉佩怎么与我昨日刚买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灵翠阁近期刚推出的祥云佩,先前是让秦世子佩戴出席宴会,让大家看个新鲜。”
“对对。我有个远房侄子在灵翠阁做事,那铺子也是国公府的产业。秦世子生得英俊潇洒,他戴出来自是能引人注目。”
……
夏菀发髻微松,几缕头发遮住了脸上的惊怒交加,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夫人说得是,都怪我不中用,连累秦世子遭诏哥哥猜忌……呜呜呜……”
孙夫人用力按了按额上暴起的青筋,低吼道:“那这个野男人到底是谁?”
夏菀直摇头,身子抖得如风中落叶,“我……我也不知道啊……呜呜呜……”
“你个废物!你能知道什么?”孙夫人气得抬手又想扇她一巴掌。
“阿娘!你这是做什么?”孙诏拨开人群,挡在夏菀身前,“菀妹妹,你怎么会在这儿?”
孙夫人气极反笑,“我做什么?你何不问问你的菀妹妹在做什么?”
孙诏这才将视线挪到边上跪着的年轻男子身上,“说!你是受了谁的指使来陷害菀妹妹?”
说着,一拳朝那男子脸上招呼过去,直打得人躺倒在地,那张过分勾人的脸瞬间引得众人伸长脖子细看。
“哎?那不是蝶舞居的月昭吗?”
“这…那地方不是……?”
“先前锦乡伯府那位原配夫人的丑事闹得沸沸扬扬,这月昭公子在平康坊可是出了名。”
……
眼见围观群众的眼神既暧昧又戏谑朝自己射来,孙诏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可一转头看见夏菀那泫然欲泣的可怜样,只得咬牙强撑,“你个登徒子,还不快从实招来?”
月昭左脸颊红肿一片,捂着脸跪好,很是委屈,“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
他哀哀戚戚的模样,竟让人看出几分美人受屈的怆惶无助。
有那么一瞬间,孙诏几乎就要相信这两人都是被陷害的。偏偏这时门口响起一道疑惑的声音。
“咦?孙兄,你不是设宴向我赔罪吗?这又是怎么回事?”秦嘉煜快步行至孙诏面前,一副等他解释的神情。
孙诏脸黑如锅底,没好气道:“我何时约了你来此?我今日分明与周大公子和施世子约在萃茗楼品茶。”
“那不应该啊。我是收到你的帖子才来的。”
说着,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帖子递给孙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