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夏菀身上。她不下场,往小了说是自己技不如人,不敢上去丢脸。
往大了说,就是不给长公主面子,以她的身份哪来的底气?
因此,她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攥紧手心,硬着头皮往球场走去。
这样一来,不少夫人们也琢磨出不对劲来了。不是一心想赢回外祖母遗物吗?怎么让她亲自下场,就一副要拉她上刑场的苦瓜脸?这是甩脸色给谁看?
这么一想,不少人看向带夏菀进来的孔氏的眼神也有些意味深长。这位新出炉的锦乡伯夫人,因着孔家女的身份被圣上抬举,赐婚给锦乡伯。
可贵夫人们对她早年的经历也不是全然不知。平康坊先前那位花魁不就是她吗?这夏家女与她长相又有几分相似,莫不是家学渊源?
孔氏在风月之地摸爬滚打多年,极擅察颜观色,稍一对上夫人们的眼神,就立即将她们的想法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不容易改头换面,拿回应有的身份和荣誉,万万没想到会被自己的“堂妹”连累。
孔氏面上维持着得体的微笑, 心里却已经骂了夏菀无数遍。偏偏长公主就在边上,她木着一张脸也委实不好看,只得努力找话题转移注意力。
这么想着,眼角余光瞥到不远处摇头晃脑跑过来的一坨小毛毯。孔氏福至心灵,冲长公主笑了笑,
“听闻元宝有送子的美名,照顾过它的几位夫人都怀上了孩子。不知臣妇有无荣幸摸一摸元宝,沾沾喜气?”
见有人夸自家爱宠,长公主自然高兴,抱起元宝揉揉猫头,示意孔氏可以轻轻摸一下。
孔氏心下一喜,顺势又夸了元宝一通,末了又讨教如何聘一只狸奴。
“我观元宝如此可爱,便也想抱养一只猫儿回去与我儿作伴。不知长公主殿下可知京中哪家的猫儿最漂亮?”
这话题显然戳中长公主的喜好,脸上的笑都真诚了几分,“谁家猫儿最漂亮本宫不清楚。不过有句话叫买猪看圈,养猫儿也是同理。
我们元宝与申国公府的猫儿算是同宗,彭夫人不妨备上厚礼,去拜访一下秦夫人。”
正说着话,锣声响起,众人纷纷看向球场上。 双方人马在场地上列队站好,举起手中的球杖面朝看台行礼致敬。
尤其两个少年整装待发,用幞头紧紧包住头发,翻领窄袖的袍服用腰带扎紧,很是利落。
两人的马也很打眼。马脖子上的鬃毛剪短了,马鬃编成了三花形,马尾巴紧紧地编扎起来。
尤其施熠胯下的五花马更是吸引了不少目光。那身独特的斑纹明晃晃地展示着它的身价不菲。
长公主笑着微微颔首,示意不远处演奏的乐师换奏雅乐,在观众们的注目礼下,一名年轻小厮拿着马球进入场地,把球放在场地中心的位置上。
一通鼓响,比赛开始了!
少年们奋勇争先,施熠打到了第一杆。球杖的月牙头掠过地面,激起一大片黄土,马球被打得远远飞了出去。
马儿如离弦之箭奔驰在球场上,只听得蹄声阵阵,双方你争我赶,互不相让。
不得不说,这两人打起马球来,确实有两把刷子。南烟打马跟在后面,时刻观察传球动向,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瞄一眼落后一大截的夏菀。
只见她神色张惶地坐在马背上,别说追上来接住孙诏的传球,眼下都落后南烟好几个马身。
就这?她哪来的勇气说想要今日的彩头,就凭她那张柔弱小白花的脸?
想到这,南烟懒得再分一个眼神给她,夹紧马腹往前追了一段,伸出球杖堪堪接住施熠传过来的球,猛地一挥球杖,顺利将球击入球门。
负责计分的小厮随即把一面小红旗插上计分架。
“一筹。”
“好!烟姐儿,好样的!”周芳苓激动站起身鼓掌。
场边一下子热闹起来,原先还在嗑瓜子闲聊的人也纷纷看向球场。这让远远被甩在后面的夏菀更加难熬了。
她眼眶泛红,眼泪将落未落。
孙诏忙打马至她身前,“夏大姑娘,你别难过了。今儿的对抗赛是长赛制,他们不过是进了第一球,我们有的是机会扳回来。”
夏菀抬起一双朦胧泪眼,“我……我太没用了。连累了诏哥哥。呜呜呜……”
她虽然打扮得素净,言语神态却拿捏恰到好处,轻易就激起了孙诏的保护欲。这会儿孙诏哪还记得先前是看在贾家兄妹的面子上才下场,只能手足无措地安抚她。
南烟扭头与施熠换了个眼色,“那簪子真是她外祖母的遗物?”
施熠无所谓地耸耸肩,“天晓得。”
好在那两人还没忘记要接着比赛,不多久就回到场中央。比赛继续进行,孙诏眼中斗志满满,全力以赴控球往球门处冲,压根不管后面有没有人。
他出其不意地独行侠打法,还真进了一球。夏菀坐在马背上,慢吞吞过来,眼里满是崇拜,“诏哥哥,你太厉害了!”
孙诏接受到她热切的目光,掩在乌发间的耳尖似在滴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南烟不禁摇了摇头。
施熠忍不住笑道:“要打够二十筹才算赢,这才哪到哪?”
很快比赛继续进行,因为孙诏进攻激进得很,施熠的速度也快了许多,南烟只得勉强跟在后面,偶尔传一传球。
大部分时候都是那两人在前面你争我夺,比分差距始终没超过一分。
南烟几乎要把自己当成半个观众,没想到夏菀却突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