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还有他老子啊。”施熠笑得一脸无辜,“快让计管事进来为我伸冤。”
老太君愣了愣,很快回过味来。原来这小子还留了一手。难道他早就看出了里面的门道?
不对,他才十三岁,断没有这等心机。难道是程氏的手笔?
未等老太君深想,五花大绑的计管事已被人押了进来。
“老奴冤枉啊!老奴是被人蒙骗。”计管事老泪纵横,哭得仿佛自己是窦娥一般受了天大委屈。
老太君捻了捻手中的佛珠,一张脸沉得可以掐出水来,“好好说话。到底怎么回事?”
计管事这才止了哭声,如竹筒倒豆子般将自己知道的一切讲了出来。
他们父子按惯例每月初来王府送上个月的出产。前几天,父子俩送完庄子上的出产,正要返回庄子,却在王府外的大街上被一个青年人拦住。
那人神神秘秘地引二人去了附近一处小巷,声称世子想捉弄一下大姑娘,要他们悄悄去办。
办好了不仅有三十贯钱作为报酬,还会调计成来府上做个外院护卫。
他们在庄子上,月例也才一贯。这笔钱无异于天降巨款。再者,有机会能进府上当差,更是天大的好事。
父子俩不疑有他,当即应下此事。直到听说计成被抓,计管事才发觉事情不对。
想要逃跑,却被连夜赶来庄子的烈影逮个正着……
这时,王妃施施然走进来,问道:“昨日你儿子已在府里认了一遍没找到那人。
你仔细想想那个人身上可还有什么特征?”
计管事头垂得极低,似是在努力回忆,“那人的左手腕上有一个黑色月牙形胎记。”
张氏手心微微汗湿。
老太君却不动如山,沉声道:“你个蠢货!被外面的人骗了还不自知,险些害了姑娘性命。来人,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全家发卖。”
施熠眉毛微挑,“祖母先别急,孙儿已找到那个骗子了。”
老太君捻着佛珠的右手微微抖了一下,问道:“哦?那骗子是何人?”
施熠眼中闪过一丝挑衅,“就是姚二。”说着,朝烈影打了个手势。
烈影扭头出了院子。不多时,姚二便被带了上来。
他原先高高肿起的脸颊已消了下去,疹子还未消退。此时脸上倒是多了不少淤青。
张氏默默攥紧手心,转头与老太君面面相觑。
老太君倒是沉得住气,嫌弃地挥挥手,“熠哥儿,你这不是胡闹吗?姚二风疹还未退,过了人怎么办?”
施熠不疾不徐走到王妃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王妃笑着点点头,对老太君道:“母亲,想来这姚二定是作贼心虚,存心装病糊弄我们呢。”
“你是说他的疹子是假的?”
“疹子倒是真的,只不过这不是风疹,也不会过人。”
“那是怎么回事?”
“许是吃了发物所致。有些人体质比较特殊,吃下特定食物,就会出现皮肤红疹、瘙痒、呕吐、腹痛等症状。”王妃淡淡扫了眼姚二,接着补充道:
“这种体质会由父母传给孩子。姚二又是家生子,往上数三代都在施家,问问府中老人就能知道。”
姚二额上已是冷汗涔涔,下意识将手缩进袖子里。昨日遭了老大罪,莫非还是逃不过……
施熠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动作,大步流星走到他面前,冷笑道:“这就心虚了。来人,把他袖子撕了。”
烈影、柳风双双上前,一人按住他,一人麻利去抓他袖子。
布料撕裂的声音传来。姚二手腕上那块印记赫然现于人前。
姚二狡辩道:“奴才不服,定是那计家老头找不到接头的人,为了从轻发落,存心诬陷我。”
王妃摇了摇手中团扇,道:“你今日的脸想来比昨日好认。不如让计成再认一认吧。”
老太君放下佛珠,低头喝了一口茶,";那计成不是被烧死了吗?";
施熠嘴角微微扬起,看了眼老太君和张氏,“自然不能让他这么死了。不然孙儿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说着就对烈影吩咐几句。
不多时,一个灰头土脸的少年便被带了进来,不是计成是谁。
他脸色苍白如纸,怯怯地看向姚二,颤着声答道:“就是他。就是他哄骗我的。”
同时,王妃派出去打听的几个婆子很快回来了。姚二父亲吃鸡蛋就会出现类似风疹的症状。
姚二也有这个毛病。昨日他怕被认出来,吃了鸡蛋,脸部很是骇人。
王妃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茶,脸色冷了下来,“说吧,到底何人指使你做的?”
姚二迟疑片刻,当即下拜,“王妃饶命!王妃饶命!我招。是张家大姑娘让奴才做的。”
此言一出,室内众人神情各异。施熠饶有兴味地扫了一圈,似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
王妃不置可否,接着问:“她为何要害韵姐儿?”
姚二战战兢兢道:“表姑娘与大姑娘不久前有过争执。许是……心里不忿,想……想教训一下大姑娘。”
“够了!这种勾连外人的刁奴,我们王府留不得。”
老太君揉了揉眉心,好似很是疲惫,“我乏了。王妃看着办吧。”
“祖母身子不好,这点小事就不劳您老人家操心了。”施熠意有所指地冲母亲眨眨眼。
王妃当即宣布杖毙姚二,其家人全部发卖。
张氏失魂落魄地回了拂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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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熠跟着母亲走在去沧浪院的路上,压低声音道:“阿娘,祖母这身子似乎是大不如前了呢。”
王妃摇头,“她毕竟是你爹的亲生母亲。”
“年纪大了,总归有点头疼脑热的,府医应该知道分寸。”
“好了,你别乱来。为娘自有分寸。”
施熠闻言,默默点了点头。
前世计成是在夜里被杀,祖母一口咬定母亲残害庶女,杀人灭口。沧浪院与拂锦院势成水火。
这一次他早有准备,偷偷用乱葬岗的一具尸体换出了计成,再以纵火迷惑对方。没想到浮出水面的竟是张以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