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赵家人将族老叔伯,还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叫到院子里。
此时这些人来,是来见证他们一家分家事宜,这般大的事情,自然招来很多村里人趴墙头围观。
其奶先是数落了二房的人,特别是赵威的各种劣迹。
说他们这些年在家中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就算了,还对亲人动辄打骂,这个家被他们祸害拖累,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必须分家。
三房的人则上前作证,说赵威不敬长辈就算了,对下面的子侄也非常狠毒,害得他的两个儿女见到他都有阴影了。
那两个孩子很是配合的趴在三婶的怀里,嗷嗷大哭,真是个被吓到的样子。
至于大伯,则揪着他喝酒的事作文章,说他是个败家子,这个家如果再不分,迟早要被他败光。
在众人的鞭挞之下,赵威一身酒气,隆重登场。
其实,那是家中的一点剩酒,被他昨晚上用来针灸治病了。
被扎过的地方,都需要用酒进行消毒,几乎从头到脚都有痕迹,留下的味儿自然特别重。
给人的感觉就是,大清八早的就酗酒,果然是个不务正业的混账。
众人对其指指点点,赵威俨然成了一个所有人唾弃的对象。
云秀跟在他的后面,一张脸臊得通红,只用头巾包住脸,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只是赵威人在那里杵着,这个家没有她说话的地位,哎……
族叔板起了脸:“赵威,你们这一房的人从今日起,就要分出去单过,这是分配方案,你可有什么意见?”
赵威一目十行的,胡乱扫了一眼后,很是惊讶的道:“哇靠,有没有搞错,只给我们山中的一个小破房子,几分薄田,十斤粮食,一人一副碗筷,就这?”
其奶跳了出来:“咋滴?你还敢有意见不成?\"
“你四叔出了事,家中的钱财都拿去疏通关系了,就这些你也得感恩才是。”
“而且,老娘养了你们这么久,没让你们贴补一半的家当过来,对你们已够仁慈。哼!”
如果不是瞧不上他们那个破家,她还真的干得出来这种事情。
赵威怒极而笑:“我若是不同意这么分,你们又待如何?”
其余二房的人大声嚷嚷起来:“我们都同意这么分,你们二房的人,没有置喙的余地。”
“我们做小辈的,就得听老人和族里的,不然的话,就是大不孝。”
赵威冷冷一笑:“行,既然要分,就要分彻底,得加上一个条件,以后不管日子过得如何,各房的人都不能上门来闹事,我们二房和其余三房的亲缘就此断绝,老死也不相往来。”
这话有些狠,邻里之间尚且还相互来往,这至亲之人却闹得如此,在场的人,都觉得赵威喝多了,说话不过脑子。
就他们那个破家,没有本家亲人相互支持,怕是连这个冬天都熬不过去。
至于大房和三房的人,只想要分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对此倒也认可。
在他们看来,他们都已经成家立业那么多年了,做什么事都还要向老娘伸手,这种日子也不咋好过。
只要把这些累赘都抛下,这日子哪有过不好的道理。
于是,纷纷让族老叔伯,把赵威的意见写了下来。
每一房的派了一个主事的,在上面按了拇指印。
也就是这个时候,老四赵龙也回来了。
其奶一晚上的辛苦没白费,赵龙除了有些惊吓外,并没咋遭罪。
此时一见赵威,就如同见到仇人,冲上去就要打他。
“你个狗东西,都怪你,你早些来接我,又何至于闹出这么大的事。”
“现在我上不了学,还留下了案底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
赵龙也就是窝里横而已,此时仗着辈分想要教训赵威,被赵威轻易躲了过去,反手摸出一个酒瓶子,“咔嚓”一下就敲在石磨上。
“都已经分家了,在这里充什么长辈?”
“以后谁再敢来碰老子一下,我让他脑袋开花。”
那玻璃碴子十分晃眼,赵龙的胆气一下子就泄了,拿眼去看自己老娘。
“娘,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咱……分家了吗?”
老两口看到赵龙平安归来,因为分家导致的郁气都散了不少,一脸温和慈善地拉着赵龙。
“老四啊,你回来得正好,娘昨日都快要被你急死了。”
“快,快把这拇指印按了,有什么事,咱们关上房门来再细说。”
赵龙看到自家老爹和老娘不住催促的样子,再加上他平时最得宠,应该不会让自己吃亏才对,倒也听劝的按了拇指印。
接着,在场的族叔伯和见证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在那薄菲菲的一张纸上,跟着按上了指印。
至此,这一场分家就这么定论下来。
等到人群都散了后,其奶却是把家中最差的一些碗筷和桌椅给了赵威,粮食给的也是沉年大米,颜色发黄甚至有了虫子。
至于其余几房给的是啥,却是连看都不给赵威两夫妻看上一眼。
“拿了东西就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着大家的眼儿。”
“还有,离着过年还有1个多月了,今年的孝敬钱记得给了,不然的话我可饶不了你们。”
其奶刻薄苛待就算了,分个家也和打发叫花子一样,赵威看着那些破烂,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抡起锄头,将其全都砸了个称巴烂。
呵……你们会自己的浅薄无知付出代价的,等着瞧吧!
他走得挺果决,烂棚屋里的东西,他大多都舍弃了,只用新床单做了个包袱,将自己从城里面购买的那些布匹,还有一些粮食,针头钱脑的生活必须品全都稍带上。
至于那些柴禾,除了带上一些遮掩住两只野狼,和半只老角麂,其余都带不走,连着破烂家具全都一并处理掉,为了不让赵家几户的人来捡便宜,转而赠予给左邻右舍,感谢他们这些年来对自己家人的帮助。
得了他好处的人,看着他的遭遇,多少还是为他叹息不已,只劝他以后把酒戒了,年轻人有手有脚的,干啥都能把日子过好。
也有人从这些破家当中,看出来其奶对他们的偏心虐待,也只安慰他想开点,日子再苦也要撑下去。
赵威只是笑笑不说话。
什么苦日子哦?谁爱过谁过去。
好日子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何至于惦记那三瓜两枣的。
其奶家中的那些东西,他真的没有一样看得上眼的,拿到手也只是当个废物丢弃。
处理完一切事务后,赵威看着一言不发,小脸白得就像个鬼的云秀。
“愣着干啥,走啊,现在就去集市,别心疼这些垃圾,咱家以后都只用最好的。”
呵……还最好的,他们都被人撵到山上,住的比现在的烂棚房还要糟糕。
那是临时搭建来看庄稼的木棚棚,就在山脚下,他们赵家的田地大多集中在这里。
在庄稼成熟的时候,晚上的时候必须派一个人来看守着,防止有人偷粮。
这种房子四面漏风,别的季节倒也能住人,眼下寒冬时季,是想冷死人吗?
此刻,云秀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不住的在心里问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了对方的,这辈子以这样的方式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