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青云观遇到赵生辰的事,在余福瑞拜入青云观,成殷道长门下后,余福梦就忘的一干二净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只不过两天之后,这个赵生辰居然就来了她三叔所在的学堂教书。
听三叔余长芝介绍,这个赵生辰是青竹书院的学子,年纪轻轻的就和三叔一般,已经有了秀才的功名在身。
“正所谓念天下书,行万里路,我最近游学至此,便想体会一番此地的人情,顺便用空暇时间,与此地学子交流一番。”赵生辰站在讲台之上,正气凛然的说道。
余福梦和余福香,与另外几个女同学坐在最后面,看着台上的赵生辰侃侃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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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长芝任教的这所学堂规模不大,总共也就只有寥寥数十个学生而已。
整个学堂被划分为了两间教室,由四位老师共同执教。其中,每两位老师会负责一间教室里的学生们。
余长芝所负责教导的这间教室里的学生,年龄相对较大一些。他们怀揣着对知识的渴望和追求,期许着某一日能和余长芝一般取得功名。
而另一间教室里的学生,则大多年纪尚小。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学习一些简单认字、写字等。如果他们想要认真读书,考取功名,自然会申请转入余长芝那间。
今天一早,创办这家学堂的人就把赵生辰带到了余长芝面前,说这位赵公子想要在他们这里任教一段时间,与此地学子交流一番心得。
学堂主人拜托的事情,余长芝和另外一位老师自然不能拒绝,就把人带到了他们所教的教室里。
本来,余长芝与另一个老师一人负责半天的教学,赵生辰来了之后,自告奋勇,愿意每日执教半日,剩下半日再由余长芝两位老师负责教学。
赵生辰愿意多教,余长芝和另外一位老师自然没有不愿意的。他们多数时间坐在一旁自己的桌子上,也想听一听这位赵秀才的高见。
或许也有助于他们今后参加科举时,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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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余福梦总感觉这位新来的老师总是看向她,但是等她抬头看向前方,赵生辰的目光早已转移。
偶尔上学,或者放学的路上,余福梦也会碰到此人。
一个月下来,余福梦与赵生辰也算是熟悉的朋友了。
“只是朋友?”听余福梦讲完,余婆子淡淡的问道。
余福梦有些迟疑,她奶奶这么聪明,不管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
把随身携带的荷包拿出来打开,余福梦从里面拿出了几张便签,“这是他偶尔送给孙女的书信……”
余婆子把几张巴掌大的纸片接了过来,还没有看见上面的字,她就先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香。
把信纸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余婆子可以肯定,就是这几张信纸散发出来的花草香味!
难怪余福梦会把它们放在荷包之中,也算是把它们当香片用了。
“梦儿可知,这几张信纸是何物?又价值几何?”余婆子一脸认真的看着余福梦问道。
余福梦迟疑了一下,才认真答道,“孙女查阅过三叔的书籍,似乎叫做花草纸,价格不低,是普通书纸价格的五倍不止!”
听着余福梦的话,余婆子满意的点头,“你说得不错,这种普通的花草纸,是叫花草纸。但是这几张,是更加精贵的浣花笺!
你这纸上清晰可见的花草,隐隐透出,便知它制作起来何其复杂!”
余福梦皱眉,“那这浣花笺的价钱,可是更贵?”
余婆子点头,“贵上五倍不止!你再看纸面上金色的撒花,乃是真金压成薄片纱衣,碾碎洒落在纸签之上,其价再贵上五倍不止!”
余福梦有些不甘心的看着余婆子,她明白了余婆子的意思。
而余婆子也洞察到了她的想法,“奶奶是不同意我与他来往?”
余婆子摸了摸余福梦的发鬓,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叹息道,“你今年才十五岁而已,香儿都没有着急谈婚论嫁,你又何必着急与赵公子那种身份的人沾惹上?”
余福梦明白余婆子的意思,只是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在三叔的学堂之中,能与她一起读书的女子,大多家世不错。
她们日常谈话,提起未来会嫁与何人,只有她和姐姐余福香无法搭话。
她们两个是托了三叔在此教书的福,才能在此读书。
如果不是她们两家今年在镇上开了铺子,按照村里的习惯,过完年的这几个月,早已经有媒人上门,为她们说亲事了。
可是,她不想嫁给大字不识一个,只知道种田的汉子。
也不想在镇上随便找一个,运气不错,也不过是与他们家一样,开着一个铺子,做些小生意。
如果只是这些,她又何必读书认字!
余婆子看出来了余福梦的心气高,她不想活得如他们一样普普通通。
可是,那个赵公子的身份不简单呀!
“不是奶奶想拦住你,是咱们家与那位赵公子家世不匹配,你就算是与他心意相通,怕是也难以嫁入他们家。”余婆子抓住余福梦的手,认真说道。
余福梦低头,她原本想着,那个赵生辰的家世最多是和镇上的员外一样,有三叔这个秀才在,秀才的侄女,也还算是能看。
可是,如果真如她奶奶说得那样,随随便便就能用得起洒金浣花笺的人,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看得上他们这样的人家!
“我知道了奶奶,我以后不会再和他私下来往了。”余福梦既然已经知道是无用功,就不再指望着能嫁给赵生辰。
还是帮着家里经营好余家铺子,她也能有一份好嫁妆,同样也能寻到一份好亲事。
再说她手上会做的那些吃食,足以让她在一般人家站稳脚跟。
余福梦想通之后,便不再看那些洒金浣花笺一眼,与余婆子告辞后就出去了。
余婆子看着手上的几张信纸,这才认真看起来上面的诗句。
一句一句都是年轻男子写给心上人的诗句,看得余婆子的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几下。
好在她孙女心智坚韧,如果只是普通女子,怕是真要被那赵公子勾走了心神。
只是,如此身份的人,看上了她孙女,怕是不那么好拒绝。
到时候,她放着的那些陈年旧物,怕是也要动一动才行了!
想到这里,余婆子朝她的衣柜扫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