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可知主峰山脚下那棵老杨树?”
看着不知何时睡醒,突然闪身到自己面前的师尊,郁岚清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地回答道:“知道。”
沈怀琢身子微倾,凑近郁岚清的脸庞,语气格外认真地道:“你这眉头再皱,就要比那老杨树上的褶子还深了!”
“……”郁岚清这才反应过来,师尊是看到自己刚才皱眉苦思的样子,与自己开了个玩笑。
“师尊,您别打趣弟子。”
“徒弟为何事烦忧,说出来为师帮你出出主意?”沈怀琢咧嘴笑问。
郁岚清索性直接问了:“师尊是否身体有恙?”
沈怀琢笑容一僵,“何出此言?”
师尊没有直接否定,郁岚清心底“咯噔”一下,眼中的忧色更重了几分,有些忐忑地开口:“弟子观师尊似乎精神不济,常常休憩……”
话还没有说完,沈怀琢便是“哈哈”一声大笑,打断了郁岚清接下来的猜测。
“小小年纪,操心的事倒是不少!”
“放心,为师好得很。”沈怀琢勾勾手指,拉来两张铺了兽皮软垫的椅子,示意郁岚清坐下。
接着身子向后一靠,双手往椅子的扶手上一搭,舒舒服服地翘起二郎腿道:“你师尊我啊,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就想悠闲度日。”
“修真界太平安稳,咱们玄天剑宗名头还算响亮,用不着为师出去厮杀拼搏。你师祖也留下了不少遗产,为师灵石法宝样样不缺,又志不在得道升仙。”
“所以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该睡觉时就睡觉,徒儿认为为师说得可对?”
所以说师尊不是身体有恙,而是天生就爱睡觉?
郁岚清狠狠松了一口气。
沈怀琢眯起眼睛,饶有兴味问道:“徒儿不觉得为师不思进取,不堪为师?”
“不觉得!”郁岚清使劲摇头。
师尊的言论在这所有人都想修为有成、飞升上界的修真界里,确实特立独行。
宗门里也没少有人说师父游手好闲,白瞎苍峘剑尊之徒的名头。
可郁岚清却觉得,师尊说的也没有错。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
师尊不愿受修炼之苦,只想舒服度日,刚巧又有这样的条件满足自己所愿,何错之有呢?
相反那些因师尊懒散示人,而在背后妄自揣测、诋毁师尊的人,才是真真可恶。
活该他们暗地里被师尊套麻袋收拾……
以沈怀琢的眼力,当然能看出郁岚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见小徒弟一副无比认同自己说法的模样,沈怀琢心下感叹。
这徒弟收的,可真是甚合他的心意!
多亏那日他正巧闲的无事,见主峰上热闹非凡,过去凑了个热闹。
合该他们有这场师徒缘!
也没准是老伙计怕他一个人孤单,特意送了个徒弟来,给他解闷儿?
摩挲着腰间小徒弟亲手打磨的玉带,沈怀琢如是想着。
午后的阳光正好。
师徒俩的椅子,被沈怀琢挪到了溪边树下,中间还多了张摆放满灵果、糕点的桌案。
看着那一盘红彤彤的果子,郁岚清犹豫了一下,低声开口:“师尊,弟子已将五行道果炼化,修为晋升至筑基六层。”
“甚好!”沈怀琢一拍大腿,语气夸张,“徒弟实乃天才!初见时你才堪堪筑基,如今仅过七八日时间,便快要摸到筑基后期的门槛,如此进展,放眼整个修真界,何人能比?”
当然也不是完全无人能比。
郁岚清的修行速度,在玄天剑宗同辈弟子当中遥遥领先,可放到整个修真界,别说十五岁的筑基中期,这个年纪修炼到金丹的都大有人在。那西洲佛子,不就是十五结丹,二十凝婴?
郁岚清从不为自己这点小进步沾沾自喜,可师尊夸张的赞美,还是令她心头无比欢喜。
原来,取得进步是可以对师尊说的。
是可以得到师尊夸奖,不会被忽略的。
“徒弟这般天赋,你师祖他老人家地下有知,恐怕都要乐得从坟堆里蹦出来了……”
“师尊莫要再夸了。”越夸越离谱了,郁岚清摸了摸有些发热的脸颊。
“怕什么,好徒弟是夸不坏的,再说了,为师说的都是事实。你如今已是筑基六层,想来离结丹也不是很远,等到你凝结金丹为师再为你办一场结丹大典!”
沈怀琢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给徒弟的压力太大?
他这徒弟是有些死脑筋的,万一以为他是督促她快点凝丹怎么办?
天地良心,他可真没有这个意思。
沈怀琢赶紧改口:“徒弟你修行进展快是好事,不过也不必太过勤勉,张弛有度,若是修行累了,学为师一样悠闲度日也可。为师手头有的是灵石,养得起咱们师徒两个!”
“弟子知道。”郁岚清感动地点头。
心下却暗暗发誓,一定要更加勤学苦练,早日修为有成。
按照师尊所说,师尊能有现在的地位,身家,与师祖苍峘剑尊脱不了干系。如今苍峘剑尊已经陨落多年,宗内长老们对师尊的态度,虽看上去客气有余,却没多少尊重。
这还仅仅是宗门内,若在宗门外,依照师尊的排场与大手笔,与那移动的宝库又有何异?
唯有快些成长起来,她才能够代替已故的苍峘剑尊,保护好师尊,然后师尊一直过上这样悠闲惬意的日子。
她想成为师尊新的依靠。
沈怀琢哪里知道自己刚才为了解释身体无恙,随口糊弄的话,竟叫徒弟当了真。
从这日起,接连整整十天,他都没在青竹峰上和自家小徒弟碰过面。
…
“叮!”
剑锋相撞,授课堂前的擂台上。
青衫女修,接连挡下十道凌厉的剑光,最后一道剑光袭来,只见她手中长剑猛地一震,剑气外放,竟直接将对方手里的剑,震得脱手飞了出去。
堂内静默一瞬。
接着爆发满堂喝彩,“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