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温慧婉暗道不好。
“母亲,我要去拦下父亲,父亲不能进宫,不能去求圣旨,否则皇上心中一定会忌恨豫安侯府。”
扶在周氏身边的少年,生得一副俊朗模样,鼻梁高挺,唇红齿白,面容竟和温慧婉有着八分相似!
此刻,他正以异样的眼光看着温慧婉,此人正是温慧婉的三哥温哲亭。
温慧婉和温哲亭是龙凤胎,因此温慧婉与三哥之间的关系,比大哥二哥来的更为亲近一些。
温哲亭看着温慧婉,温声道:“婉儿,你可想好了?真不要嫁给苏行了?”
“是的三哥,我不嫁苏行了!之前是我太任性,把侯府架在火上烤,现在我想明白了。”
温哲亭看着妹妹的目光,更为柔和,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奇怪的是,温慧婉并未像往常一般跳脚。
之前温哲亭每次摸温慧婉的头,温慧婉定会跳脚去打他的头,妹妹今日竟然没有动作,而是用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
温哲亭都怀疑面前的,是不是自己妹妹了!
哪知温慧婉在心中想,这样的三哥,真好!
活生生的,不恨她的三哥,真好!
“母亲,我要去阻止父亲进宫。”温慧婉哑着嗓子说道。
“让你三哥去吧,你多休息会。”周氏心疼的看着女儿。
“我去吧母亲,三哥不一定拦得住父亲。”周氏想起儿子的不着调,默认了女儿的话。
温哲亭和温慧婉为双生兄妹,性子也是肆意,最为大胆,平日招猫逗狗的,这要是他去拦着,温侯爷真的未必相信,会以为这是儿子的恶作剧。
温慧婉对着母亲盈盈一礼,刚要向外走去,母亲周氏拦住了她,目光看向她的脖颈处,对着下人道:“去拿高领的披风给小姐。”
温慧婉感激的看了看母亲,对母亲施了一礼,急步走了。
温哲亭随即跟了上去,“我陪你去,刚醒,别在晕倒了,母亲又该心疼了。”
温慧婉没有拒绝三哥的好意,边走边说道:“谢谢你三哥。”
温哲亭看着温慧婉的目光,好似见了鬼,自己打了个寒战。
“这上个吊,莫不是吊傻了吧!这还是那个事事和我对着干的妹妹吗?”
温慧婉不禁想起了以前,她和三哥在家里最是调皮捣蛋,事事对着来,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偏偏兄妹感情又最是要好。
直到温慧婉要死要活的嫁给苏行,之后又做了很多错事,才和三哥渐行渐远。
温慧婉回过神,对温哲亭说:“三哥,以前是我不对,以后我都听你的。”
惊的温哲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自在的抬头看着天。
嘀咕着: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婉儿上个吊,还把性子上好了,早知道能转性子,不如早点上吊了。
这话有揶揄的成分,也有故意逗温慧婉的意思,温慧婉恼羞的瞪了温哲亭一眼。
温哲亭惊呼:“对了!这回对了!这才是我妹妹呢,刚才的贤良淑德吓死我了,生怕你被附身了。”
气的温慧婉,又瞪了温哲亭好几眼。
兄妹俩脚步不停,直奔书房而去,在书房温慧婉碰到了三叔。
看到三叔的一瞬间,温慧婉瞳孔紧缩,牙齿下意识的咬紧。
上辈子,心怀不轨的苏行与三叔相互勾结,指使三叔将叛国通敌的假证,放在父亲的书房里。
父亲一生为国征战,身上大小疤痕无数,祖父更是战死军中!
豫安侯府建功无数,可笑的是,这样一份未得到任何证实的假证,给了皇帝发作的机会。
还记得那时,她已经被苏行囚禁。
那日,苏行忽然来找她,对她道:“婉儿,我今日是真痛快呀!
看着高高在上的豫安侯,被我亲自拉下马,叛国通敌呀!婉儿你知道是谁帮我的吗?
是你的好三叔,哈哈哈哈,看着温家人咬温家人,真是痛快。
不过婉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就在这个院子里,安安静静地看着,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的爬上去,看着豫安侯府的大树,是如何倾倒的。”
温慧婉微微抬起头,目光落在了三叔身上,三叔身量并不是很高,中等身材,面容白皙,五官轮廓柔和,嘴角总是带着几分笑意,让人心生亲和。
三叔温浩文,并非祖母所生,而是妾室所出。
祖母生有三子,父亲温浩鸿,二叔温浩武,四叔温浩博。
父亲,二叔,四叔皆在军中效力,三叔因自小体弱,并未入军营,也未入朝为官,而是打理家族产业。
祖母生性大度,并未因三叔不是自己所生,而曾苛待三叔,反而将家中所有生意,都交由三叔打理。
三叔待其它几房的人温和有礼,对祖母也孝顺恭顺,待他们小辈更是关爱呵护,就连府中的下人,三叔也从不轻易苛责,府中人人都夸三叔好脾性。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记忆,温慧婉如何能想到,这样温润如玉,人人称赞的三叔,会联合苏行,将豫安侯府推至深渊!
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呢?
看到三叔,温慧婉还想起了一个人,自己院子中的梅琴!
看来,三叔在很早之前,就对她下手了。
温浩文见温哲亭和温慧婉兄妹二人,目光关切的看着温慧婉,“婉儿,三叔听说你……罢了,不提了。
人没事就好,你放心,你父亲已经进宫了,定让你得偿所愿,以后记得,切不可如此冲动行事了。”
温慧婉看着三叔虚伪的嘴脸,拦住了要回话的温哲亭,自己说道:“三叔,我父亲走了多久了?”
“一炷香的功夫了,婉儿别着急,先回去好好休息,耐心等待圣旨。”
温慧婉拉着温哲亭,向三叔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得知父亲已经走了,温慧婉心中焦急。
“三哥,让人备马,我们去宫门口。”
温哲亭看着妹妹,想问问妹妹,刚刚为什么要拦着他说话。
但看妹妹着实着急,就没问,而是让下人去马厩备马,之后兄妹二人往门房赶去。
温家为武将世家,温慧婉自小骑马射箭的功夫极佳。
只是嫁与苏行之后,苏行喜欢大家闺秀,温慧婉为了投其所好,放弃骑马射箭,转而做名门闺秀。
不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是不在话下。
毕竟上辈子三十年年苦闷,每每不得志,都会练练琴,希望博得苏行欢心。
一转眼,三十余年未碰马。
下人牵马来时,温慧婉有片刻的迟疑,继而翻身上马,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策马扬鞭,肆意驰骋是刻在骨子里的。
从此时起,再没有了内宅苏温氏,没有了广延侯夫人,没有了那个一心爱慕苏行,丢掉自尊,丢掉自我,丢掉家人性命,丢掉自己性命的痴傻人!
有的是从地狱里爬回来,誓要守护家人,誓要向上辈子害过她家人,害过她的所有人,复仇的温慧婉!
兄妹俩一路疾驰到宫门口,守门的士兵与温哲亭认识,看温哲亭前来,便告知,豫安侯已经在一盏茶前进宫了。
温慧婉心下一片冰凉,父亲已经进宫,怎么办?
这一世,还是拦不下吗?
还是要父亲求圣旨赐婚,惹得昏君记恨,让苏行诡计得逞吗?
不,不行!温慧婉强自镇定下来。
三哥没有官职,无法进宫,大哥和二哥在军营练兵,现在找定是来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