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就像是闹别扭一样，之后的好几天都没有主动跟叶初说话，叶初注意到了也没去理会，安静地看着自己的书，反而是诸伏景光渐渐跟他熟络起来。
可能是见叶初和降谷零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要好，那些女孩们又对叶初起了心思，叶初原本空空荡荡的桌子里渐渐出现了粉红色的信封和一些装着巧克力和糖果的小礼物，叶初没有碰过它们。
直到小考结束出成绩的那天，他突然发现自己的桌子一碰就往下掉东西，这才决定好好清理一下。
他认真地把一封封信看完，内心毫无波动，没有过多的感想，只是有点惊讶这群小学六年级都12岁的人了，竟然还会有那么多的错别字。
叶初内心纠结片刻，把那些信上的错别字都给标注出来，然后按照信上的名字挨个还给了她们。
至于那些礼物，凡是叶初能找到价格和送给他的人的全部都以钱的方式退了回去，找不到人的放到了学校的失物招领处，手工做的还没有坏的送给了流浪猫狗或者流浪汉，坏的则是直接丢掉了，这么一圈折腾下来，叶初的桌肚总算又回到了原本的样子。
那些女生们还处于脸皮比较薄的年纪，有些满心欢喜的接回信看到上面的错别字标注当场就哭了出来，也有极个别的女生认为叶初更特别了，觉得他温柔又有耐心，这么做一定是想鼓励她们好好读书。
叶初这么搞，动静自然不会小，班里和外班某些原本就看他不爽的男生纷纷自觉地聚集起来，决定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降谷同学。”
降谷零起身去讲台上领回自己的试卷，顺便把叶初那份也给带了回来。
降谷零的成绩在叶初来之前一直都是年级第一，虽然在他来之后也是如此，但降谷零却没有什么成就感，之所以会这样，他手上叶初空了一半且分数精准控制在50分的卷子就是答案。
“二阶堂，这个学期都快结束了，你也该好好考一次试了吧。”
叶初的手指摩挲着书页，轻轻地又往后翻动了一页。
降谷零从最初的不理解，到现在已经习惯了他在课上看课外书这件事，他也发现了叶初看书时不喜欢被人打扰，他刚刚说的话并没有指望叶初会回答，只是自言自语罢了。
“经常满分会很惹眼。”叶初轻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降谷零看着那张漂亮到连自己都弄错性别的脸，撇了撇嘴，没好气地道：“你这张脸还不够惹眼吗？”
叶初突然放下书，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盯着降谷零，很认真地问：“……有吗？”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二阶堂遥给他买的衣服，没想到问题竟是出在自己的脸上吗？
他从没有被人说过好看，当然也从未有人说他长得丑，他的外貌从来没有被别人提起过，所以叶初一直认为自己长得很普通，只是他的发色因为实验的缘故变得特殊，所以可能看起来会有些特别。
降谷零先前为了听清叶初的话本就凑近了一些，叶初现在这么一转头，距离又瞬间被拉近，差一点就能贴上。
二人的呼吸纠缠在一起，降谷零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打量叶初，他看着那双美丽纯净如宝石般此刻只倒映着自己的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都要被吸进去一般，耳边老师讲课的声音逐渐远去，只剩他自己的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好像中间还漏了几拍。
“……没有！”他慌忙将叶初推开，别过了脸，平复着自己的心跳，调整呼吸，缓和脸上发烧一样的温度。
而叶初，则是感觉莫名其妙，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身体内是不是还携带有某种病毒，不然降谷零的脸怎么突然那么红，他那个肤色还能看到那么明显的红，显然是不正常的，可别一会上着上着课突然猝死了。
正在讲课的老师早就注意到了后面走神的两人，两截粉笔头同时丢了过来，分别对准降谷零和叶初二人，降谷零抓起手边的书作为遮挡，叶初则是微微偏头，很轻易地避开了。
叶初看着降谷零手上那本有一个明显粉笔头印子的自己的书，轻轻握紧书角，拽起降谷零的袖子就要用它擦。
降谷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下意识急忙躲开。
叶初继续拽，降谷零继续躲，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台上的老师看在眼里。
他显然被气得不轻，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降谷零！二阶堂叶初！不想听课就出去罚站！”
在诸伏景光担忧的目光下，叶初缓缓点头，二话不说就拽着降谷零出去了，还不忘带走自己的那本书。
出去后降谷零也看到了书上的痕迹，明白过来叶初刚才为什么要拽他，他的脸颊隐隐发烫，他原本还以为……
降谷零用胳膊肘戳了戳边上的叶初，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丢给他，然后就扭过了头，望天望地，就是不看叶初。
好一会，他才忍不住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沉默，他随便找了个话题，用手一指叶初的书，问他：“你这看的是什么？”
叶初擦干净书封面的粉笔印，又轻轻吹了吹，听到降谷零的问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书。
书上那么明显的大字他是选择性看不见？
他举起书，把书本封面凑到降谷零的面前，他没说话，但动作很明显，示意降谷零自己看。
【medizinische psychologie】
降谷零：“……”
他撇了撇嘴，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这本书的名字，我是问它讲的什么。”
“医学心理学，是一本跨学科领域的书，结合了医学和心理学的理论和方法，帮助理解人类健康和疾病的心理方面，我现在看到第三章——情绪与情绪调节。”
降谷零点点头，然后又有些好奇地看向叶初：“你看这个，是以后想要成为心理医生吗？”
叶初垂眸，竟然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起这个提议，“……人类的感情和情绪都很有趣，如果成为心理医生应该能收集到更多的样本数据。”
“切，说得好像你不是个人一样。”降谷零小声嘀咕道。
叶初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根据人类学的定义来说他确实是人，但生物学上却不一定严格吻合。
降谷零见他突然不说话，看向叶初的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喂喂，你不是吧！”
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用力把自己的指尖咬破，递到叶初的面前，“你看，人类就算看上去不一样，但不管是黑人白人还是黄种人，都流着红色的血液对吧？”
紧接着他又非常郑重地道：“所以，你和我一样，我们不是怪物，我们都是人类，只是长得跟别人有些不一样罢了。”
叶初瞧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歪头有些不确定的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可能他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说话时嘴角微微向上扬起的小小弧度。
“谁要安慰你了！我说的是事实！”
“嗯。”叶初扫了眼他的手指，用胳膊夹着书，低头含住了他的手指，轻轻舔舐，然后又把手伸进口袋里，从游戏背包取出创可贴，模仿宫野艾莲娜先前的动作，给降谷零贴了上去。
“你……”降谷零原本还酷酷的表情绷不住了，他瞬间炸毛，急忙抽回自己的手，退到距离叶初两米外的位置上，确认叶初看不到自己的脸后才有些咬牙切齿地闷声道：“……你舔我干什么！”
叶初靠在窗户边，举起自己的书，精准地翻到之前看到的位置，理所当然地答道：“清洁伤口。”
似乎是怕降谷零继续追问，打扰他看书，又淡淡补充了一句，“这里没有消毒剂，唾液不能消毒，但是含有大量的水。”
降谷零没有再说话，叶初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话题，二人就这么在外面站到了下课铃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