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琅只是胆子小,又不是蠢笨的人,一听这话便阴阳怪气地笑了:“被太子殿下留下了啊,那我是不是应该恭喜你。”
又故意强调:“只是你说得没错,太子殿下只喜欢南姑娘,留下你一定是为了什么目的,等你身上的伤好了,殿下目的达成,他自然就会把你送走了。”
“可……那不是将来的事情吗?还不确定呢,”江莲儿的声音微弱下去,“说不定,殿下不会把我送走的。”
“肯定会送你走的!”玲琅加重了语气。
南雪音就在这个时候,拉开了房门。
她没说话,江莲儿怯生生地抬眼朝她看过来,“南姑娘……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南雪音没什么表情:“嗯?”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所以才恳求太子殿下让我留在东宫的,太子殿下觉得我可怜,一时心软,所以才同意了……”
“知道了。”南雪音声线淡漠,打断了她。
江莲儿似乎还想说什么,不远处,却传来了侍从们的恭敬问安:“太子殿下。”
萧攸澜过来了。
南雪音只看他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在这里说什么?”萧攸澜缓声问。
南雪音不言,江莲儿乖巧回道:“昨日太子殿下好心收留了我,我心中感激,又怕南姑娘误会……所以我特意过来向南姑娘解释,希望南姑娘与太子殿下之间不要因为我生出什么矛盾。”
萧攸澜目光落在南雪音的身上,听了江莲儿的话,不咸不淡嗯了一声。
“殿下这会儿来找南姑娘,是要跟南姑娘一起吃早饭吗?”江莲儿又问。
“是。”萧攸澜声调依旧平淡。
说完,不等江莲儿再说什么,他便朝着南雪音走了两步,嗓音意外的柔和:“早上起来,怎么头发都没有梳?”
距离很近,南雪音闻到了他身上的墨香。
所以,他一整晚没过来,都是在书房?
玲琅听了萧攸澜的话,赶紧解释:“回太子殿下的话,还没有来得及呢……”
萧攸澜并没有生气,拉了南雪音的手就往房中走。
江莲儿还想跟着,玲琅立刻拦住了她,“你进去做什么?”
江莲儿道:“我……我进去帮忙,看看小羊,也是好的。”
玲琅没好气地提醒:“太子殿下和南姑娘两个人有手有脚,要你帮什么忙?还有小羊,那已经不是你的小豹子了,而是我们东宫、我们南姑娘的小豹子,你看什么看呀。”
她这话说得比较尖锐,江莲儿小声讨饶:“我不进去就是了,姐姐,你别生气。”
后来,她们都没再说话。
南雪音被萧攸澜带到梳妆台前,按着坐下。
“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萧攸澜嗓音不疾不徐,说着,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把桃木梳,动作轻缓地为她将青丝仔细梳开。
南雪音:……
她想问的还蛮多的,比如说,他真的是心软留下了江莲儿吗?
但是她觉得这样问,搞得好像她在因为江莲儿吃醋一样。
所以南雪音绷紧了嘴唇,没有开口。
“真的不问?”
萧攸澜垂下眼睛看她。
南雪音故作淡定:“没什么想知道的。”
她刻意补充:“江莲儿的事情跟东宫有关,可我并不是东宫的人,昨天宝慈宫救你一命已经是我大发慈悲,没必要还来管这些多余的事情。”
萧攸澜也不恼,扬起眉梢:“本来,还想让你今天见乌坠一面。据说他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
南雪音一愣,扭头看他。
萧攸澜早知道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及时地松开了她的头发,并没有拉扯得疼。
他面带微笑:“所以,要问我吗?”
南雪音深吸口气,挑了一个问题:“昨天晚上,你去见江莲儿,你们说了些什么?”
这个问题要正常一点,没有那种吃醋追问的感觉。
萧攸澜如实复述了一遍昨晚的情况与对话。
南雪音听完了,皱了皱眉头。
直觉告诉她,江莲儿不对劲,她绝对不是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也觉得,江莲儿藏着隐情?”萧攸澜看着她。
南雪音的确这样觉得,但她还是很要面子地保持了冷漠:“是这样又如何?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江莲儿的事情显然针对你们东宫,我不是东宫的人,她究竟想做什么,我并不关心。她是要嫁给你,还是要刺杀你,我都不介意。”
“真的不介意?”萧攸澜眸光微深。
南雪音表情坦然,正要开口回答“不介意啊”,刚一启唇,就被萧攸澜一把捂住了嘴巴。
这种手动让她闭嘴的事,他做得实在不要太多。
“不可以再说了,”萧攸澜注视着她的眼睛,“给你梳个头发,梳完了一起去吃早饭。”
南雪音眨了一下眼睛,意思是她知道了。
萧攸澜于是松开她,开始专心地为她梳头。
南雪音迟了片刻,问起来:“你会梳头发?”
他这样金枝玉叶的尊贵太子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会梳头发吗?
“会的。”
萧攸澜信誓旦旦。
为了神秘,他还把菱花镜扣在了桌上,“等梳完了给你看。”
南雪音将信将疑,勉强信了。
他梳得很认真,但也很慢,真的特别慢。
南雪音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毕竟她都可以蹲守六七个时辰只为砍下某一个人的脑袋,但是这会儿,她坐在梳妆台前,等了又等,头发还没有梳好。
她开始不耐烦了,问:“还没好吗?”
“快了。”萧攸澜回答。
就在南雪音耐心即将耗尽的时候,萧攸澜吁出口气,“好了。”
他站在南雪音身前打量她,表情显得古怪,好像有点儿愧疚,又好像有点儿后悔。
南雪音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扶起了梳妆台上的菱花镜。
定睛一看,她简直两眼一黑。
她左边的头发被梳起来,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髻,歪歪扭扭的戴了一支金簪,右边也有样学样地扎发髻,但是比左边的矮,也更松垮,簪子戴不上去,就别了两朵珠花。
简直是不伦不类,稀奇古怪。
南雪音盯着镜子看了会儿,又看向萧攸澜,真诚地发问:“你确定,你会梳头发?”
萧攸澜难得心虚,道:“我记得会的。”
“什么叫你记得你会的?”
“我小的时候,经常给我母后梳头发,每一次她都说好看。”
南雪音沉吟着问:“你当时几岁?”
萧攸澜更心虚了,道:“十岁。”
南雪音就笑了。
萧攸澜瞅着她,“其实……这样也不丑……你的脸好看,什么发式都好看。”
南雪音还是笑着,但是笑容很不和善,“现在,立刻,出去,把玲琅叫进来,把这些头发拆了,重!新!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