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赵彦秘密去武所借兵,召集了几十个人,提前已经屯集在栖凤镇。
他们约定如果发现土匪迹象,立刻以烽烟和锣声为信号。
赵彦听到消息,立刻率领众人赶去缉拿土匪。
可是,牛家村抢先发了信号。
秦达松了口气,“没想到青峰岭那帮狗崽子,居然还会耍声东击西这一招。我们这就带人过去,跟赵廷尉汇合,把那帮狗崽子一网打尽。”
他回头招呼众人,这就要走。
贺咫却站着没动。
“秦大哥,你带人过去察看,我们四兄弟留下,以防万一。”
秦达神色一怔。
贺咫笑了笑,“如果牛家村替我们承受火力,我们贺家村逃过一劫,自然是要尽量帮他们的。只怕……”
秦达:“我知道,我这就率领其他巡逻队员过去。你们留下,无事发生最好,如果有事……”
他看了眼贺环,又看了眼贺咫。
有些话不用明说,贺咫都懂。
他点头道:“不用秦大哥交代,我会保护好大姐的。我之所以留下,就是担心家里的老幼妇孺。”
秦达拱手,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贺权、贺尘两个沉不住气,跑到门外,望着牛家村的烽烟,像热锅上的蚂蚁。
贺权:“约好互相帮助,人家牛家村遭袭,我们坐视不理,是不是不地道?”
贺尘:“等别人把土匪们捉住,邀功请赏的时候,咱们两手空空,可就丢死人了。”
贺凌朝那俩各踢了一脚,心里却也同样不安稳。
他跑到贺咫面前,道:“大哥,青峰岭那帮恶人为非作歹多年,好不容易布好天罗地网,只等他们上钩。如今咱们在家里干等着,可怎么坐得住,咱们得去帮忙啊。”
他一咬牙,道:“大哥,如果你放心不下大嫂,你留下看家,我带着老三、老四过去支援,可以吗?”
贺咫脸色铁青:“老三老四说胡话也就算了,你怎么也跟着糊涂。我让你们留下,是耽误你们建功立业吗?”
贺凌嘴上说着不是,心里却已认定,“是我不对,我错怪大哥了。如今怎么办?咱们就在家里干等着嘛?”
贺咫想了想,道:“让所有人都到前厅,我有话说。”
贺老太太由贺环扶着,坐在当中的扶手椅上。自打入秋以来,她犯了老毛病,咳喘不止,身子发虚,整个人病病殃殃的。
姜杏、贺环、贺娴三人站在祖母身后,皆是神色严肃。
马佩芳难掩脸上的惊喜,拉着贺妍,笑得露出后槽牙。
“青峰岭那帮人当真去了牛家村?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太好了。咱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贺妍打着哈欠,含含糊糊道:“既然没事了,咱们回去继续睡觉吧。这些天又做饭又收粮食,我都快累死了。”
贺咫站到房顶上远眺,飞身从屋顶跃下,大步流星走进前厅。
“大侄子,没有危险的话,是不是可以回去睡觉了?”马佩芳一脸不耐烦,“老太太跟你们小年轻可不一样,身子骨弱,经不起折腾,回头再出点意外,你们谁能担得起责任。”
贺咫看向祖母。
贺老太太斜靠在椅背上,脸色出奇的白。
“祖母,您哪里觉得不舒服?”贺咫忙问。
贺老太太摇了摇头,“兴许这阵子太忙,累的,不碍事。你先说正事,不用惦记着我。”
贺咫看向姜杏。
姜杏:“我刚才替祖母把过脉了,脉象有些急有些乱,不知祖母以前可有心悸的毛病?”
贺老太太摇了摇头。
可是,她年岁大了,有些毛病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贺咫:“等明天找个大夫瞧瞧,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你们先都躲到地窖里去,没有我的话,谁都不许出来。”
他看一眼贺环。
贺环会意,扶起老太太,拉起贺娴就走。
马佩芳高声嚷道:“土匪都去牛家村了,咱们还躲什么躲?”
贺妍也跟着起哄,“地窖里又潮又闷,都喘不过气来,我可不下去。”
母女俩一唱一和,谁都没动窝。
韩仪乔转身,跟着贺环几人走了。
突然,贺凌撒丫子跑进来,结结巴巴道:“大哥,大哥,不好了,村外突然来了好些人,他们统一着黑衣,看着不像好人。”
贺咫心一沉。
果然让他猜着了。
“老三老四跑哪儿去了?”贺咫大喊。
贺凌:“刚才还在门口呢,别是偷偷跑去牛家村了吧?”
贺咫黑脸骂了一句,转头吩咐贺凌:“你从后院偷偷走,马上去牛家村找人过来。”
“你呢?”
“我留下,守着咱们家。”
贺咫说完,扭身从墙上摘下那张紫檀木的弯弓,紧紧握在手里。
这是祖父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东西。
他平常都不舍得用,只偶尔拿出来擦拭一番,便会重又挂回去。
今天,必须用它一战。
马佩芳、贺妍母女一听土匪偷袭,两人跑得比兔子还快。
贺咫手握弯弓,环视一圈,唯独姜杏还站在那里。
她定定望着他。
贺咫笑了笑,冲她努努嘴,“一切都拜托给你了。”
姜杏抿了抿唇,把匕首拿出来,道:“这任务交给二叔,想必他也行。我留下,陪你一战。”
“你在我会分心。”
贺咫上前,用左臂轻轻拥了拥她,“你务必藏好,我才能心无旁骛。”
“可是现在就你自己,如何守得住?我的弓箭都带来了,躲在一个隐蔽的角落,不会有危险的,而且我箭法很准。”
贺咫:“那也不行。如果你出了意外,我没法跟岳母交代。”
姜杏:“可是……”
贺咫推她一把,拥着她往外走。
“没有可是,御敌本就该是男人做的事儿,我不能任由你去冒险。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才愿意同我并肩作战,可我不能任意践踏你这份喜欢。无论如何,你要好好的。”
他语速很快,以至于姜杏不知该反驳他哪一句。
该说他厚脸皮,过于自恋,还是该说他固执,不懂变通。
贺咫态度十分坚决,把姜杏送到贺老太太房门口,关上房门,便匆匆走了。
贺环跑出来,把姜杏拉了进去。
贺咫眼看着房里的灯灭了,所有人都躲严实了,这才拉开院门,飞身一跃,藏到房顶上。
那个位置不易被发现,却又可以俯瞰着整个贺家大院。
他找来一捆干豆秧做掩护,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贺家村的宁静被打破,渐次响起哭喊声。
有火光燃起来。
不大会儿,贺家门前聚集了十几个人。
他们藏在夜色里,鬼头鬼脑朝门内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