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人仿佛瞬间都忙碌起来,中午吃饭的时候,贺老太太邀请秦达一起用饭。
贺咫跟秦达紧挨着坐,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众人知道他们在商量很重要的事儿,自然也都不去打扰。
偏贺妍端了一碗汤送了过去。
“秦大哥,忙一上午肯定累坏了吧,喝点桂花藕汤解解渴吧。”
十七岁的姑娘笑容灿烂,十分热情。
秦达礼貌地起身接过,不迭道谢。
贺妍收回手,捋了捋自己的长辫子,满意地转过身,扭着腰走了。
秦达三十二岁了,这点猫腻自然瞧得出来。
他看了一眼贺环。
贺环正在照顾贺娴吃饭,头也没抬,似乎对刚才的一切并不在意。
贺妍落座后看向秦达,笑盈盈催他快喝。
秦达更为难了。
正不知所措,就听贺尘大大咧咧道:“秦大哥不喜欢喝甜汤吗?那给我吧,上午摘了半天棉花,渴死我了。我最喜欢甜的。”
贺凌揶揄道:“将来娶媳妇,你也得娶个娇娇小小的甜妹子。”
贺尘喝一口汤,大声反驳:“二哥你错了,我才不喜欢娇滴滴的甜妹。我喜欢飒爽英姿的姑娘。”
贺凌跟贺权,不约而同看向姜杏。
贺尘脸一红,忙道:“最好是叱咤风云的女将军。”
农家猎女跟女将军,天差地别。两人讪讪收回视线。
贺凌呸了一声,骂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做春秋美梦。女将军还能轮得到你娶,军营里多少骁勇悍将虎视眈眈等着呢。”
贺尘憨憨一笑,“我白日做梦总可以吧,又没说真的娶。”
他这么一打岔,大家重又继续吃饭,把贺妍送汤这档子事儿,就给遮掩过去了。
贺妍咬着筷子望着贺尘,气得两眼冒火。
马佩芳在桌下踢了她一脚,又狠狠瞪了两眼,贺妍终究是没敢再闹。
用罢了午饭,姜杏本来准备回东厢房歇晌,刚走到月亮门就被贺咫给叫住了。
贺咫:“之前答应教你骑马,一直也没顾得上。你今儿方便吗?”
他目光如炬,从上往下扫。
姜杏脸一热。
前几天从梨花寨回来时,她娘送到大门口,切切叮嘱,让她多留意着些小日子。
如果小日子如约而来,记得多喝热水。她以前有痛经的毛病,每次都疼得要命,那几日尤其得加小心。
如果小日子没来,那更得小心,不能任凭贺咫放纵。
母女俩在后面说着悄悄话,声音不大不小,贺咫不用偷听也都知道了。
回来的路上,他顺嘴问了一下。
姜杏面红耳赤说了个日子,应该也就在这几天。
贺咫:“你要是身子方便,现在咱们就去学骑马。如果不方便,那就改天再说。”
姜杏脸上发烫,却坚定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现在就学吧。”
贺咫点头,“你如果学得快,等到秋收的时候正好能派上用场。”
姜杏一脸纳闷,“秋收用我骑马做什么?”
贺咫一脸神秘,并不准备细说,只是催道:“你先回去换衣裳。最好穿短衣长裤,把裤腿绑起来。”
姜杏早就准备好了,不大会儿神清气爽地出现在后院。
鹅黄的短衫,袖口用护腕束紧;墨色的长裤,裤腿也用束带绑好了;腰间系着一条粉蓝色宽条巾子,在侧边打个结,余下流苏松松地垂着。
就连头发她都用发带绑好了,簪子、耳坠子、镯子等首饰,也一并都褪了去。
说不出的青春逼人,道不完的干脆利落。
贺咫一下子看呆了。
姜杏低头审视自己,迟疑地问:“我这么穿不合适吗?我以为……”
“合适,非常合适。”贺咫后知后觉,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贺权在一旁喊道:“大哥的意思是,大嫂这么打扮非常漂亮,他都看呆了。”
围观的众人,哄一声大笑起来。
姜杏依旧害羞,到底这些天熟悉了,便没那么束手束脚了,催道:“既然合适,那咱们就开始吧。”
她像个求贤若渴的好学生,反倒衬得贺咫像个心不在焉的懒夫子。
两人并排往马棚走,贺咫小声道:“你准备的倒是齐全。”
姜杏得意的脚步越发轻快,“打从你答应教我骑马,我就开始做准备了,甚至还私下询问了四弟骑马注意的事项,提前做了好多功课。”
贺咫面露不悦,扭头冲贺尘挥了挥拳头。
贺尘高声求饶:“大哥千万别误会,是大嫂不让告诉你的。她说你太忙了,不好意思因为小事麻烦你。”
贺咫看向姜杏,“你以为教你骑马是小事儿?”
姜杏两颊绯红,小声解释:“总归不如操练和秋收重要。我以为等到秋收之后,你再教我呢。心想着多做些准备工作,到时候就能学得更快一些,不用耽误你太多时间。”
两人说着话已经到了踏雪跟前,贺咫牵着缰绳,问姜杏:“会上马吗?”
姜杏摇头。
贺咫把她拉到身前,拉着她的手,在马脸上轻抚了几下。
“老伙计,这是我娘子,以后还请你多多关照。”
姜杏有样学样,认认真真道:“我叫姜杏,你乖乖让我学会骑马,以后我保你吃喝不愁。”
贺咫突然俯身,在她耳边小声道:“放心吧,它的主人都乖乖任你骑,它必定不敢造次。”
起初姜杏没听懂他的话,直到瞥见他嘴角的坏笑,脑子里突然蹦出昨晚上的画面。
姜杏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你……不要脸。”
俊俏的小娘子,骂人都让人心痒痒的。
贺咫笑得更得意了,一手牵着马缰绳,一手扶上姜杏的腰,准备把她托上马。
姜杏心里陡生一股傲气,推开他,两手拽着马鞍,左脚踩在马镫上,轻轻一跃,便顺利坐到马背上。
从小翻山越岭,采药打猎,常年练就的灵敏和力量,让她学什么都显得很轻松。
“坐好了,我牵着踏雪溜一圈,让你感受感受。”
坐在马上的感觉,像置身在浪尖。
身子不停地随着马儿的动作轻晃,初始有些头晕,好在姜杏适应得很快,两圈之后,已经习以为常。
“我能自己骑着它走吗?”她伸手跟贺咫要缰绳。
贺咫一愣,他的小娘子学骑马如此之快,让他始料未及。胆量之肥,刚学会就要独自上路,更让他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