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个小姑娘,自己在外面我怎么放心?先这么定。”云暮渊嗓音又沉又冷,仿佛一瞬间做回了严肃的长辈。
阮梦君在他庞大的压力下,抿着嘴,没再说话。
反正她不会住他的房子,腿长在她自己身上,就他算把自己带去,她也可以走。
阮梦君想着,将脸转到了别处。
云暮渊望着她别别扭扭的样子,便将她心思看透。
厉声道:“你要是不听话乱跑,那我就把你送回姚家,你自己看着办!”
阮梦君的呼吸被噎,黑色的眸子浮现恼意。
“你、你还带威胁人的?”
“跟结巴说了一路,你也结巴了?”云暮渊揶揄她转移话题。
阮梦君拉着小脸,气得又将头转过去。
云暮渊的房子到了,就在市中心不远的一片城区,海城这边的建筑风格与平城最大的区别就是密集,连成一片的瓦房错落有致,又被一道道院墙,隔成一个个院子。
云暮渊下了车,拎着包裹走进胡同。
阮梦君追不上,只得跟在他后面小跑,被他领进了第三家大门。
“这个院子住了六家,中间那屋是我的,后面是厨房,水井自己压,厕所在东边,公用的,分男女。”
云暮渊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
来到门口,云暮渊放下包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串,从上面取下一把开锁。
随即他将钥匙递给阮梦君,叮嘱她:“收好。”
阮梦君接住钥匙,云暮渊拎起包裹进门。
屋子里因为太长时间没住人,也没有打扫,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还充斥着一股潮气。
云暮渊拎着包裹进屋,打开衣柜,里面是干净的,将阮梦君的东西都放进去。
阮梦君则在打量这套房子,从外面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是里面的陈设却都是崭新的。
进门就是一套木质桌椅,靠着床边,可以用来当饭桌,也可以用来办公。
桌椅的对面是一排暖气,应该是有集中供热,右侧则是一排靠着墙壁的书柜,外层装着透明玻璃,这样的家具放在这时候,算是顶好的配置了。
要知道云家在平城开木材厂,屋里的家具清一色还都是实木的,像玻璃这样新潮的东西,还很少见。
而书柜里吸引阮梦君目光的,是一个中号的录音机。
她记得云家也有一个,但是比这个大很多,又丑又笨重,云老爷子常用它听大鼓书,宝贝的谁都不让碰。
阮梦君不自觉走了过去,打开书柜的玻璃门,用手抚摸录音机光亮的金属外壳,触碰到上面的凉意,她小心的收回手,生怕稍微不小心,就将它弄坏了。
“屋子我收拾好了,被褥拿到外面晒一晒,晚上你记得收。”
云暮渊在她打量屋子的时候,将卧室给她收拾出来。
他高大的身影扛着一床被褥拿到院子里,很轻松就搭上了晾衣绳。
阮梦君来到窗口,打开了窗户。
站在这里,她正好看见住在右面的一户人家,有人影站在窗户前,大概是在观察她这边的情况。
云暮渊晾晒被褥全程,左右邻居没有一个出来跟他说话。
可见因为他总不回来,院子里的住户都不认识他。
云暮渊晾晒完了被褥,又打开后门。
“你跟我过来看看厨房。”他招呼道。
阮梦君跟着他过去,厨房里也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而且除了一口生锈的铁锅和厨柜,其他什么厨具都没有。
云暮渊从橱柜最下面找出一个铁桶,走到院子里,试了试压水井。
他打出半桶水,把桶刷干净,跟她说:“去找个抹布,把屋里彻底收拾一遍。”
阮梦君听着他理所当然的语气,嘴角抽了一下。
“院子里住这么多户,我就自己,这你就能放心了?”
云暮渊不跟她一样的,站直身体,深邃的眼眸平静如墨色的湖泊。
“住在这一片的人我虽然不认识,但基本都是部队家属,没坏人。”
阮梦君:“……”
不管她怎么说,云暮渊都有理由驳回。
阮梦君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别扭了一会儿后,还是进屋去翻找,最后在暖气的夹缝中找到一块旧棉布,应该就是一块抹布。
她拿到外面,接着水桶清洗干净,回到屋里开始擦家具。
云暮渊拿着钱包,跟她交代去买东西就走了。
大概过去半个多小时,阮梦君将屋子收拾出来,没有笤帚她将就用抹布将浮灰擦干净,云暮渊从外面回来,她正在房间,背对着镜子查看背上的伤。
刚才干活她出了汗,药粉都粘糊在背上,不疼反而痒得难受。
云暮渊将东西放在桌子上,发现地上的水还没干,就没往屋里进。
阮梦君拉上衣服,听见他说:“我再去给你买点米面油,然后归队。”
意思就是剩下的她都得一个人收拾,他没时间帮忙。
阮梦君答应一声,云暮渊已经出门。
站在她的角度从窗户看去,正好能看见他走出大门的高大身影,挺拔而独立。
阮梦君轻轻的呼气,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拿到外面。
云暮渊给她买了毛巾、香皂、牙刷,还有其他日常生活用品,阮梦君先将它们都找地方归拢,最后拿着水盆,去后院把换下来的衣服洗干净。
就在她蹲在地上洗衣服的时候,隔壁的后门也被打开,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太太,满是探究的向她走来。
“姑娘,你们是原来的住户,还是新搬来的?”
阮梦君抬起头,回了句:“原来的。”
“啊。”老太太点头表示知晓,随即又问:“刚才那位军官同志是你对象?”
阮梦君赶忙摇头说:“他是我叔叔。”
“我就说,看着你俩的年纪差得有点儿大!”老太太一脸我就知道的模样,紧跟着便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们家姓许,你叫我许奶奶就行,这个房子是分给我老伴的,他前年不在了,现在我跟我孙子在这儿住!你们是姓啥?”
“我姓阮,我小叔叔姓……”阮梦君还没说完,云暮渊肩膀扛着面袋子,手里拎着一桶油从前门走来。
许奶奶看见他左边的肩章,一激动,不小心将阮梦君的话打断。
“阮同志,看你买了这么多东西,我帮你拿一样吧?”许奶奶热心的伸手帮忙。
然而,云暮渊在听到对方的称呼后,沉着脸对阮梦君抛去一记眼刀。
“我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