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世清一想,确实,太子克他。
无疾匆匆忙忙的带着府医来。
安王看了眼还想说话的太子,嗤笑一声:“太子不走?等着再烫晏侍郎一次么?”
太子捏紧了拳头:“孤不是故意的!”
安王耸肩:“本王没说太子是故意的,太子这么大声倒是显得心虚。”
太子扭头看向晏世清:“晏侍郎……”
晏世清垂眼看着府医为自己上烫伤药。
太子咬着下唇道:“晏侍郎,孤不是故意的,孤改天再来看你。”
晏世清头也不抬:“臣恭送二位殿下。”
太子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安王走到晏世清身边,放下一枚玉坠:“来晏府虽是临时起意,但本王总不能空手来看你,这枚平安扣送你了。”
晏世清余光看见安王放下玉坠宽袖扫过后,桌上似乎少了点什么。
自己喝过的茶杯不见了。
安王这是什么毛病?
晏世清回想起上一世官兵从安王府中搜出的多篇手稿,和自己的字迹一般无二。
无疾收拾桌子,奇怪道:“少爷,你惯用的杯子不见了。”
一套玉制的茶具,杯身分别雕了梅兰竹菊,晏世清惯用雕了了兰花的。
晏世清收回思绪:“许是丢了。”
无疾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刚刚还看见了,他挠着头离开:“小的去库房重新取一套茶具来吧。”
“慢着。”晏世清瞥了眼太子用过的杯子、坐过的垫子:“把这个拿出去丢了,还有这个垫子,烧了。”
“啊?哦。”
无疾不懂,无疾照做。
他出去把杯子砸碎了丢的,垫子划烂了烧掉。
等风雪小了些,晏世清起身去书房寻自己的父亲晏启。
他不仅不做这个少傅,还要给太子及其党羽埋下一颗明晃晃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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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晏世清才勉强起了个早,去上朝。
下朝后,福康公公一路小跑过来:“晏侍郎,陛下有请。”
晏世清跟在福康公公身后,和安王擦肩而过,他的手里被塞进一个东西。
打开一看是,是一颗小小的金柿子。
在福康公公看过来之前,他将金柿子收起。
这是何意?
进入暖阁,隆和帝已经换上常服侧坐在罗汉床上,他面前的矮几上摆着棋盘。
见晏世清来了抬手免了他的礼:“坐,陪朕手谈一局。”
晏世清在对面坐下,心无旁骛的下起棋来。
棋局过半,依旧胶着。
隆和帝用帕子捂住嘴咳了两声,抬手点点晏世清:“你啊,跟你父亲一样,下棋一点都不让着人。”
晏世清的父亲晏启,曾是隆和帝的伴读。
“父亲说过,陛下不喜人让、不喜人骗。而且臣以为下棋如打仗,应当全力以赴,让棋……”
晏世清顿了顿,明白安王为何塞给他一枚金柿子了,原是要他实话实说,别藏小心思。
真是,怎么就笃定他能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晏世清低声道:“让棋若是为了讨长辈欢心,自然是可以。但在君臣之间,实乃媚上之举。”
隆和帝闻言笑出声来,笑着笑着又咳了两声,才止住笑意。
“不愧是晏启的儿子,有乃父风范!他是朕的伴读,你曾是老三的伴读,只可惜他……罢了,不提他。”
隆和帝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太子看望你后,同朕说你愿意为太子少傅,朕打算不日便下旨……”
“陛下。”
晏世清撩起衣摆跪下:“臣当日同太子殿下说的是,臣的才学、经历都不足为太子师。且臣与太子太傅在很多事情的见解上有所不同,恐难胜此重任。”
隆和帝面上瞧不出情绪:“你是说,朕的太子撒了谎?”
晏世清低头道:“不敢,许是太子殿下年岁尚浅,未能理解臣的婉拒之意。官员中才华横溢、见识颇丰者泛泛,不乏与太傅政见一致者。”
隆和帝拿起棋子把玩着,又问了一遍:“你当真不愿为太子少傅?他是太子,未来的天子。”
晏世清抬起头来,目光灼灼一字一顿道:“臣是大虞的臣子。”
“行了,你腿不好,上来坐,陪朕下完这盘棋。”隆和帝面色柔和不少,他冲着晏世清招招手。
晏世清陪隆和帝下完棋后。
隆和帝派人用轿撵将晏世清送回府。
“不乏与太傅政见一致……”
隆和帝将棋盘上的黑子一颗一颗拾起来,放回棋笥中。
“来人,查下这几日东宫和晏府发生过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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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冬日的街头依旧人头攒动,街边叫卖声此起彼伏。
晏世清掀开轿帘,感受着烟火气。
路过一家酒楼,正巧看见安王从里走出来。
四目相对,安王略一颔首,便移开视线。
晏世清心中越发觉得看不透安王。
素来交集不多,却在他告病五日后入府探望,赠佩戴多年的平安扣。
今日早朝散后,又给了他一枚金柿子。
晏世清拿出金柿子放在掌心端详,他不知道的是安王驻足一直看着轿辇,直至不见。
回到府上,晏世清在床头的暗格里拿出一个紫檀木的匣子,将金柿子放了进去,里面静静的躺着安王送的平安扣。
原样送回,自是不妥。
再过些时日是安王的生辰,寻些贵重的物件作为贺礼吧。
刚把匣子放回去,无疾便在屋外道:“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
到了书房,晏世清解下披风交于无疾。
“父亲。”
晏启站在书案后,开门见山道:“我已经托你的三位伯伯,去寻找医圣。另外,你三伯引荐了两位江湖人士,一位擅使暗器、一位擅用毒。
他说你本就有功夫在身,学起暗器来会事半功倍,暗器与毒乃相辅相成,可多学一技。”
晏世清颔首:“多谢父亲。”
顿了顿,晏启叹了口气继而露出欣慰的笑容:“我虽不知道你为何不愿为太子少傅,但我尊重你的选择。自从御医说你不能领兵打仗后,你荒废了武学、也无意再寻医治腿,我是惋惜的。如今你改了主意,我为你高兴。”
“多谢父亲。”晏世清还是这四个字,声音却多了一丝哽咽,红了眼眶。
晏家素来尊重孩子的决定,会提建议,但不会干涉。
对于合理的诉求,长辈会无条件给予小辈帮助。
晏家出过很多官员,从未出过大奸大恶亦或者大贪之人。
每逢灾年,晏家必定会开仓放粮、设立粥棚,放贷于贫苦百姓,也只会象征意义的收一点点薄息。
前世,却因为莫须有的罪名,落了个满门抄斩,家产充了国库、充了新帝私库、充了抄家官员的库房!
晏启惊心于亲子眼中滔天的恨意。
他唤晏世清的表字:“恒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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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的事情、错过、误会、不长嘴什么的会慢慢讲清楚的哈。
(咸鱼还是那个不擅长取名的咸鱼,勉强取了几个表字,多数时候还是叫名字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