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熔岩湖面泛起青铜锈斑,刘玄跪在青鸾剑前,右眼竖瞳映出地脉深处游走的暗红纹路。那些被镇压的青铜洪流正在啃食封印,每啃噬一寸,他心口便多裂开一道冰裂纹。
谭小枚踉跄着扑到冰面上,左肩被齿轮舌洞穿的伤口渗出青雾。她颤抖的指尖刚触到刘玄后背,三百道青铜纹突然从冰面窜起,将二人笼罩在星砂凝成的囚笼中。
刘玄的喉咙发出非人的低吼,玄色衣袍下鼓动着暗金脉络。当他转头时,谭小枚看见兄长左半边脸爬满龙鳞,右眼却泛着青鸾剑的冰蓝幽光,玄黄血脉与宿命正在撕裂这具躯体。
冰层下方传来洪荒巨兽的呜咽。青鸾剑突然自主嗡鸣,剑柄处的血玉迸射红光,映出浪琴山方向九具青铜棺椁正在吞噬月华。每具棺椁表面浮现的星图,都与他心口的冰裂纹完美契合。
谭小枚的异瞳突然渗出鲜血,破碎镜片中映出骇人景象:三十里外的凤凰山主峰,三长老残存的齿轮躯壳正吸附在祭天台日晷上。那些崩解的青铜蛭虫竟在晷针表面重组,凝成布满尖齿的环形口器。
“当心!”
林晓雪的声音从剑穗血玉中传出,霜雪凝成的虚影勉强挡住破空而来的青铜锁链。刘玄反手握住青鸾剑的刹那,整条右臂突然异化成青铜兽爪,暗金血液顺着剑身纹路滴落,在冰面灼出腥臭白烟。
地脉深处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的轰鸣声中,刘玄看见自己倒影在冰面上的面容正在分裂,左侧龙角刺破额骨,右侧瞳孔却绽放出青鸾尾羽般的冰纹。
剧痛席卷神魂时,三十年前的记忆碎片突然涌现。染血的产房内,母亲将翡翠发簪刺入虚空封印的刹那,父亲手中的魔刃竟与此刻青鸾剑产生共鸣。刘玄终于看清,那柄魔刃的刃纹与自己心口冰裂纹如出一辙。
喉间突然涌上青铜汁液,刘玄的悲鸣化作龙吟震动四野。浪琴山方向的天空裂开九道血口,沸腾的熔岩雨中,三长老的狞笑伴随着青铜锁链破空而来:“圣婴归位,宿命重生!”
谭小枚的阴阳双鱼阵轰然破碎,飞溅的冰渣在她脸颊划出血痕。异瞳突然映出诡异星图,她看见刘玄心脏位置,半截青鸾剑尖正与龙形宿命殊死搏斗。每当剑光黯淡一分,浪琴山下的青铜棺椁便逼近十里。
林晓雪的残魂从血玉中飞出,霜雪凝成的发簪虚影点向刘玄眉心。冰晶触及皮肤的刹那,青鸾剑突然迸发悲鸣,剑身浮现的妖族文字化作锁链缠住异化的右臂。
刘玄艰难举起左臂,暗金与殷红交织的血液滴在冰面,“母亲在翡翠发簪里藏了...”
话音戛然而止。地脉深处突然钻出九条青铜巨蟒,每只蟒首竟都生着三长老的面容。林晓雪挥袖凝出冰墙,霜花触及蟒身的瞬间却燃起幽蓝鬼火。
谭小枚的异瞳突然流下血泪,她终于看清青铜巨蟒体内的真相,每条蟒蛇七寸处都嵌着月光石碎片,其中封印着刘氏历代先祖的残魂。最中央那块碎片里,赫然浮现着母亲分娩时的痛苦面容。
第一条青铜蟒穿透冰墙,獠牙刺入刘玄脖颈的瞬间,他周身暴起三百道星砂锁链。浪琴山方向的九具棺椁同时开启,棺中伸出布满青铜锈的枯手,与锁链产生诡异共鸣。
林晓雪残魂突然凝实,她双手结印唤出青鸾虚影:“以剑为媒,以血为契!”
冰凤长啸声中,刘玄心口的半截剑尖突然透体而出,在虚空划出玄奥轨迹。
诡异的事发生了。正欲咬下的青铜蟒突然僵住,三长老的面容浮现惊恐神色。刘玄流淌在冰面的血液突然倒流,在空中交织成翡翠发簪的纹路,正是谭芷萱当年刺入虚空的封印法阵!
“镜月双匙,开!”
谭小枚趁机将阴阳双镜残片掷向阵眼。当发簪纹路与双镜重合时,整片冰封湖面突然浮现巨大星图。刘玄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星图中分裂成九道虚影,每道虚影心口都插着半截青鸾剑。
地脉深处传来洪荒巨兽的哀鸣,九具青铜棺椁突然调转方向,朝着浪琴山方向急速坠落。三长老的嘶吼响彻天地:“休想把我...”
话音未落,青鸾剑突然自主飞向阵眼。当剑尖触及星图中央时,刘玄体内的血脉排斥之力突然暴涨。他清晰感受到,玄黄血正在焚烧宿命,而魔种深处却涌出父亲持刃而立的虚影。
剧痛撕裂神魂的刹那,刘玄看见惊悚真相,三十年前魔刃刺穿的不仅是母亲腹部,还有襁褓中婴儿的天灵。那个被注入青铜脉络的圣婴体内,封印着半截染血的青鸾剑尖。
“轰轰…”
冰面轰然炸裂,青铜雨漫天倾泻。谭小枚的惊呼声中,刘玄最后看见的是自己的左手完全龙化,而右手指尖正生出青鸾翎羽。血脉排斥达到顶峰的瞬间,翡翠发簪的虚影突然没入心口,将沸腾的青铜汁液凝成冰晶。
天地归于死寂时,冰封湖面下传来锁链绷断的脆响。浪琴山方向升起的血月表面,缓缓浮现出谭芷萱临终前的唇语:
“剑魄在...”
冰面炸裂的轰鸣在耳畔渐远,刘玄感觉自己坠入了粘稠的血色深渊。胸腔里翻涌的青铜汁液正在凝固,翡翠纹路沿着冰裂纹逆向生长,将沸腾的宿命重新压回灵台深处。
“镜月双匙需以血为引...”
谭芷萱临终的唇语在识海回荡,刘玄忽然嗅到浓重的铁锈味。他低头看见青鸾剑尖从心口透出,剑身缠绕的妖族文字竟与父亲魔刃的纹路完美契合。三十年前产房里的记忆如潮水涌来,那柄刺穿母亲腹部的魔刃,分明是从婴儿天灵贯入!
“小玄子!”
三长老的声音从九条青铜巨蟒口中同时传出。蟒身表面的月光石碎片接连亮起,刘玄看见历代先祖的残魂在石中哀嚎。最中央的碎片里,母亲染血的双手正捧着翡翠发簪刺向虚空,而襁褓中的婴儿瞳孔已泛起青铜色泽。
刘玄猛然睁眼。冰湖上空悬浮着三百道星砂锁链,每根锁链尽头都连接着浪琴山方向的青铜棺椁。他的龙化左臂不受控制地抓向青鸾剑,掌心鳞片与剑柄血玉相触的刹那,整片冰面突然映出浩瀚星图。
林晓雪的残魂在霜雪中若隐若现,发簪虚影指向星图中央,“当年你母亲用发簪刺破的,是连接两界的天门!”
话音未落,九具棺椁同时迸发青光。刘玄感觉心脏被无形之手攥住,血脉排斥之力化作实质的青铜荆棘,从四肢百骸破体而出。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冰面上分裂,左侧宿命凝聚成持刃而立的父亲虚影,右侧青鸾剑魄却幻化成母亲怀抱婴儿的轮廓。
三长老的九具蟒身突然融合,化作百丈青铜巨人。巨人掌心浮现日晷状的轮盘,晷针正是当年刺入刘玄天灵的魔刃。谭小枚掷出的阴阳镜片在空中炸裂,飞溅的碎片竟自动拼合成完整铜镜,镜中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
浪琴山腹地,九具青铜棺椁正在吞噬地脉灵气。每吞噬一分,刘玄心口的冰裂纹就加深一寸。更可怕的是,棺椁表面的星图纹路,与他背后浮现的玄黄血脉图腾完全一致。
刘玄幡然领悟母亲临终眼神的含义。青鸾剑发出凄厉凤鸣,剑身浮现的妖族文字开始倒流,将他右半身的冰羽纹路染成血色。林晓雪的残魂突然凝实,霜雪化作的广袖拂过剑锋,在虚空划出七道冰棱。
“姐姐…”
谭小枚的警告迟了半息。当冰棱刺入青铜巨人眉心时,日晷轮盘突然逆向转动。林晓雪的身影在青光中逐渐透明,她最后看向刘玄的眼神,竟与三十年前产房里的母亲重叠。
青鸾剑应声飞起,贯穿刘玄胸膛的剑尖带出暗金血箭。血箭触及铜镜的刹那,镜中画面突然变幻:三十年前的刘氏祠堂,三长老正将月光石碎片嵌入婴儿颅骨,而那个啼哭的婴儿后颈,赫然生着青鸾胎记!
血脉排斥之力在此刻达到巅峰。刘玄左半身的龙鳞尽数剥落,露出下面涌动的青铜脉络;右半身则被冰羽覆盖,青鸾虚影从脊椎冲天而起。他终于看清心口冰裂纹的真面目,那竟是缩小版的浪琴山地脉图!
“啪啪……”
谭小枚的异瞳突然炸裂,飞溅的血珠在虚空凝成血色星图。她沾血的手指按在铜镜背面,镜面顿时映出凤凰山主峰的祭天台。三具齿轮躯壳正在晷针下方重组,每具躯壳胸口都嵌着刘氏先祖的月光石。
刘玄的嘶吼已分不清人声龙吟。青鸾剑完全没入心口的瞬间,翡翠发簪纹路突然从冰裂纹中浮现,将沸腾的青铜汁液引向浪琴山方向。九具青铜棺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棺盖表面同时浮现母亲的面容。
三长老化身的青铜巨人突然僵住。日晷轮盘上的魔刃剧烈震颤,刃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妖族咒文。刘玄趁机抓住谭小枚的手,兄妹俩的鲜血在铜镜表面交融,镜中立刻显现出骇人景象:
凤凰山地底三千丈处,九条青铜锁链正缠绕着山体灵脉。每条锁链尽头都连接着浪琴山的青铜棺椁,而棺中伸出的枯手,竟与刘玄龙化的左臂一模一样!
刘玄的右眼突然淌下血泪。青鸾剑魄在识海中发出清啸,三十道冰棱自虚空凝聚,精准刺入青铜锁链的节点。当第一声锁链崩断的脆响传来时,整片冰封湖面开始倾斜,映出的星图正在重组为陌生卦象。
谭小枚突然将铜镜按在自己心口,她沾血的手指划过阴阳双鱼阵,“姑姑把另一半阵眼刻在了我的...”
话音戛然而止。青铜巨人崩解的瞬间,三长老的神魂化作流光没入铜镜。谭小枚的异瞳突然变成纯黑,她反手将发簪刺向自己太阳穴,却在最后一刻被冰棱击飞。
“不要…”
林晓雪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破碎的霜雪在空中重组,凝成完整的青鸾虚影。当冰凤穿透刘玄胸膛时,他看见心口飞出的不是心脏,而是半截染血的剑尖。
惊天动地的轰鸣声中,浪琴山方向升起九道青铜光柱。刘玄抱着昏迷的谭小枚坠向冰湖裂隙,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血月表面母亲唇语补全的箴言:
“剑魄在汝魂。”
欲知后事如何,见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