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蕊心中一紧,娘亲与她想到了一处。
厉青鸿对她有执念,之前就对她说过,要用军功去请皇帝赐婚。
现在这么一个上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厉青鸿没道理不加以利用。
无论厉青鸿是否假装重伤,他有太医为证,在众人眼中,他就是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作为国之栋梁的镇北王,在生死危急时刻,提出联姻这样小的请求,皇帝不会不答应。
有道义和皇命压着,孟蕊就算不愿意,她又能怎么办呢?
父亲和母亲,会为了她,和镇北王府,甚至和皇帝对抗吗?
孟蕊愁眉苦脸,心中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着般沉重,又惴惴不安。
孟天察觉到女儿的情绪,上前安抚地拉起孟蕊的手,“别怕,有娘亲在。”
谢清源的笑容僵在脸上,“不会吧?那小子……没那么卑鄙吧?”
“怎么不会?他爹就是个浑的,他能有多好?”孟天面色凝重。
“你是说厉青鸿的父亲、上一代镇北王——厉世坤?”
谢清源不明所以,困惑不解地挠了挠头。
“我见过厉世坤几次,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也通情达理,在厉老将军去世后,他把北地治理得很好。
而且他一生只有一位王妃,也就是厉青鸿兄妹的生母,听说他们夫妻感情很好,下面送去的美人,厉世坤看都不看,只守着王妃一人过日子。
可惜这位王妃命薄,生下厉青雪几年后就病逝了,厉世坤悲痛万分,几年后,旧伤复发,也追随王妃而去,是世人皆知的动人爱情故事。”
“有什么动人?王妃就是被厉世坤给逼死的!”孟天语出惊人。
孟蕊惊诧地看着孟天,她前世在北地镇北王府住了好几年,只直到厉青鸿父母感情很好,从未听说厉青鸿的父亲,逼死了他的母亲。
谢清源也惊讶地张大嘴,“娘子,此话从何说起呀?”
孟天锐利的目光扫过夫君和女儿,想了想,道:
“告诉你们也无妨,厉青鸿的娘,本来都和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成亲了,被厉青鸿的爹厉世坤看中,硬是给抢回去,做了自己的夫人。”
“啊?”
“什么?”
谢清源和孟蕊双双震惊。
孟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
“厉世坤用那女子的母族,和其夫君的性命相要挟,逼迫那女子从了他,生下了一双儿女后,那女子抑郁而终,这不就是被厉世坤逼死的?
所以,你们说,厉世坤是不是个浑的?
他教出来的厉青鸿,是不是也可能和他一样卑鄙无耻?”
孟蕊狠狠点头赞同。
可不是吗?厉青鸿的做派和他爹一脉相承,原来根源是在这里。
“啊这……”
谢清源不置可否。
“娘子,这些消息,你是从哪儿知道的?我走南闯北,怎么从未听说过?”
孟天白了他一眼,“又不是什么好事,厉家难道还大肆宣扬,闹得人尽皆知?而且厉世坤行事隐秘,相干人等皆被封口,外人不知道,很正常。”
“你也不是厉家人?你是怎么知道的?”谢清源刨根问底。
孟天不悦,“你不信我?”
“我当然无条件相信娘子!”
谢清源举双手表忠心,试探着问:
“我这不是好奇吗?娘子居然有比我还要广的人脉,是不是能帮忙查点别的事……”
“不能,不是人脉,是我小时候自个儿听到的。”
孟天双手抱臂,防备地瞪了谢清源一眼,将自己的消息来源娓娓道来。
“那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大概是我十二三岁的时候,我住在孟家堡,生了病,一直发热,总不见好,祖父担心我,将我领到他的院子里照顾。
厉老将军与我祖父是至交好友,每年都会来拜访一两次。
他那次来拜访我祖父时,我正在祖父屋里睡觉,但并未睡着,听到他们在不远处谈了许多事,其中一件,便是关于厉世坤和他抢来的夫人。
我记得厉老将军说,他家也有烦心事,沙场无情,他前两个儿子都死了,唯一活下来的厉世坤,非要霸占他人妻子,厉老将军对厉世坤,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但为了厉家能够有后,他不得不同意。
算算时间,那时,应当是厉世坤刚抢了那可怜女子的时候,英明神武如厉老将军,也不得不向儿子妥协,成了帮凶。”
孟天语气越来越重,带着深埋于心的愤怒和不忿。
“他人的命运,我无权干预,但是,任何人想要动我女儿的心思,得先问过我的拳头!”
孟天霸气向着数米外的靶子,隔空打出一拳,孟蕊只觉一阵风从面前吹过,然后便看到那远处的靶子,被掀翻在地。
“臭小子若真敢如此,管他有没有重伤,老子直接一拳,送他去见他老爹!”
谢清源被孟天打出的拳风吹得眯了眯眼,连忙扶住孟天的胳膊劝道:
“娘子别激动,现在什么都没发生呢!那小子知道你的厉害,不敢造次,再说,这不还有我吗?我一定会和你一起,保护好咱们宝贝女儿的。”
孟天扒开谢清源的手,“要是你的皇帝陛下,非要拿蕊儿做人情呢?”
谢清源被问得神情一滞,就听到孟天毫不客气地说:
“镇北王府的兵权,谁都想要,他也不例外,无论是曹太后,还是吴贵妃,她们选的人,他焉能放心?
倒是你,谢清源,你是跟着他一路爬上去的心腹,你的女儿,他肯定满意,做个顺水人情,把我女儿送给那个浑小子……”
“不会!他不会做这种事!”谢清源激动反驳。
孟天伸手,扯过谢清源的衣襟,将他拉近,咬牙切齿道:
“你怎知他不会?你不是说,他有很多不得已吗?”
朝堂中的阴谋算计,孟天不是不懂,她只是不屑参与。
“把咱们女儿送过去,等到厉青鸿死了,伺机拿回兵权,不费一兵一卒的好事,他为何不干?”
孟天冷笑一声,用力将谢清源推倒在地。
“反正他没有任何损失,到时,只有我们女儿被吃干抹净,里外不是人!”
谢清源跌倒在地上,怔愣地望着冷脸俯视他的孟天。
“你不信我?”
他不可置信,喃喃着问。
“蕊儿也是我的女儿,我怎舍得让她去受那种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