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主任、村支书、陈伯脸上都出现了一丝难堪。
张泉摘下听诊器。
拉过自己小声说。
“陈伯说，前段时间太国政府军剿灭了一个电诈据点。”
“吴妈的闺女在KK园区，一年前就被打死了....前几天镇子上给的通知，取dNA确认遗骸。”
林焰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
吴妈不是煤气中毒，她可能是故意的？
吴大妈有一儿一女。
儿子伤人判了无期，运气好二十年后应该能放出来。
女儿三次落入传销组织被解救。
之后去老缅英勇创业。
现在确定失败了。
林焰和张泉在门口交谈。
隔着几片梯田能看到自己家以前房子的轮廓。
吴大妈是出了名的心肠好。
对谁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温柔了一辈子。
小时候。
父亲经常加班不回来。
年幼的自己就会跑到她家里吃热饭、写作业。
最后揣着吴大妈做的花生糖或者熟鸡蛋，跑回家看电视。
当然了。
如果那天考试不及格，自己丝毫不介意多待会儿....
起码父亲上门揍自己。
吴大妈会给他做思想工作。
在尊重长辈这件事上，父子俩都是一个德行。
那时她年轻。
看见自己就止不住地笑。
哄着自己。
“好啊，你爸和咱队长琢磨开个药厂，你是以后的小东家咯。”
如今。
自己成了一个壮小伙子，甚至还是一个天命人。
而苦命的老人没有子女，衰老是很快的。
她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她思念牢房里的儿子。
每隔一两个月就坐几个小时的长途汽车去市区看儿子。
身体不好就去得少了。
闺女便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当初修房的时候，给儿子女儿都留了房间，女儿的房间更是天天打扫。
期待有一天突然回来有地方住。
现在念想没了。
她的身体不好，恐怕也撑不到儿子出狱那天了。
吴大妈虽然平时笑嘻嘻的。
但恐怕精神早就出了问题。
拧开煤气阀门就是寻死。
但在见到张零浅之后，吴大妈想晚点死了。
她把张零浅当成了自己闺女小时候。
见到之后就不肯撒手。
林焰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慈爱地看着腿上活泼的张零浅。
笑眯眯地看着那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念叨着曾要对闺女说的话。
“你看看你赶城里时兴，女孩子家家哪有剃光头的，帽帽戴好不着凉哦。”
（张零浅此刻是一颗光头。）
吴妈温柔得像是一棵老桑树。
看着树下乘凉的孩子们。
风吹过树叶，是她的絮叨不停地沉吟。
张泉不忍。
鼓励活泼的零浅在奶奶腿上多待一会儿。
作为城里长大的孩子，她对院子里养的鸡很感兴趣。
林焰叹了口气。
走到吴大妈面前。
她似乎认出了自己。
“小林啊，你爸爸呢？最近不来咯。”
林焰点点头。
父亲曾对自己说。
天是清的，草是绿的，为国战死的人应该摆在祠堂里奉养。
好人应该长命百岁。
人都很善。
值得你花时间和精力，去让事情变成它该有的样子。
林焰拿出了一只灰蓝色的玉瓶。
拔出了一枚【保命丹】。
用方言道。
“我会常来的吴妈，我来给您养老。”
....
出门时。
林焰把吴大妈的遭遇大概跟孙伍同步了一下。
后者叹息了一声。
似乎对电诈的事情很敏感。
“由于是边境，云滇其实是电诈....都不能说是电诈，其实就是人口贩运的重灾区。”
孙伍和自己聊着天。
“前几年我们安防接过这样的委托，让我们去老缅救人。”
“老两口有个女儿。”
“是个做殡仪的，说太国清莱府有个老板死了要做美容，报酬很丰厚，她和同事就去了。”
“之后。”
“说自己在这里准备开个殡仪馆，把老两口一辈子的积蓄骗走。”
孙伍道。
“后来她忽然发来了求救短信。”
“尽管老两口弄到了具体园区的位置，但由于太国和老缅眉来眼去，外交根本协调不出结果。”
两个男人很自然地谈到了军事。
电诈暴利，到了毒贩都得喊声大哥的程度。
老太王死后。
新太王全面东转，下达了很多铲除园区的命令。
由于很多军阀、官员都深度参与，甚至华夏境内也有些内鬼参与其中。
电诈园区。
宛如人间真实存在的狮驼岭。
一入园区。
会强迫刷掉国内所有能刷的贷款。
直接背上几十上百万的债务。
日没夜的强J、殴打、虐待。
出单实在没有成绩。
就会拖到妙瓦底或公海的船上割掉器官。
其余的部分扔进海里。
他们不会浪费一个人身上的任何价值。
荧幕上的死亡，和真实的死亡，真正去过那里的人会说没有区别。
孙伍拿出手机。
上面是一些拍摄的聊天记录。
是那家人打包发过来的资料。
孙伍一直没删。
【西双版纳两个美女，去看演唱会的，漂亮可以做线上模特。】
【非洲华夏建工的这个Sb，看到不要抓，他不会打字。】
【下午给同事，公司直播挖坑。】
【山东六个大学老师，已经到福临了，晚上出关。】
【宝岛的一个，25万带到公海了。】
【说过多少次了，非洲人不值钱，说汉语的才值钱！】
孙伍点开了一个视频。
是一个农家院的小院子场景，水泥地上铺着很多肮脏的床单被褥。
十几个人被聚了起来。
单独拽出一个。
“来来来，你跟大家说说你在国内干什么的？”
“兽医。”
“兽医好啊，来你把这几个人的腿肚子里的子弹找出来。”
紧接着。
画面一个被手铐脚铐绑起来的女人疯狂尖叫着。
被一把刀，犹如挖土豆泥般挖开了小腿肌肉。
在红彤彤的肌肉缝隙里撬子弹。
“卡在骨头了。”
说话的人语气颇为轻松。
“那就敲啊。”
兽医拿来了一个凿子。
视频里很快响起了凿动骨头的声音和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挖出子弹的时候。
那个华夏人捏着那颗弹头在镜头前展示了一下。
“哇哦，看到没有啦，子弹也是要收费的啦，买不起要拿回来的。”
孙伍道。
“被骗的是华夏人，骗人的是华夏人，大小老板还是华夏人。”
“他们的骗术也在升级，受害者早就不是贪小便宜而去的....嗳。”
孙伍是个颇具正义感的人。
糟心事听进耳朵里就是一种折磨。
大概看出林焰也是个正经小伙，所以他决定大家一起难受。
“一群败类。”
林焰很关心那对苦命父母，问：“后来怎么样了？”
要能帮他们一把。
不失为功德一桩啊。
孙伍幽幽地看了林焰一眼。
“几年前的事了，那女的可能实在不会骗人。”
“留在了园区做J还钱，结果染上了艾滋、梅毒之类，只剩一口气了。”
“他们把他们女儿的视频发了过来....让老两口筹钱赎人。”
“老两口四处借钱凑了200万赎人，结果还没回到国内就咽气了。”
林焰眼皮跳了一下。
自己本就因为吴大妈的事而心情沉重。
火气很大。
狮驼岭是吧？
人间地狱是吧
那这专业就对上口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