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亲王直接被十福晋借着衣服的遮掩拧了一把肥肉。
他的眉毛瞬间向上吊起,表情跟闭气似的提着,回头看了一眼福晋,又小心翼翼低了低头,闭上嘴。
安陵容原本对敦亲王印象很好,毕竟他是个疼福晋的。
但听到他接二连三的与五阿哥为难,刚才的好印象瞬间瓦解了。
虽然心中有不少话想说,但她只是个答应……
父亲只是个小官,敦亲王一句话就能让父亲丢了官帽,因此只能在心里暗暗给他扎小人,不敢多言。
甄嬛原本还觉得太闷了想出去透透气,但一看五阿哥出来说话了,刚站起来的她又假装理了理衣服坐了回去。
她眉上蹙着两弯远山,显然也是不悦的。
这敦亲王也真是大胆,两国开战这样的大事哪里会因为出现一个极厉害的将领就可以决定的。
哪怕是皇上都得深思熟虑,他却因不服气,就拿这话来阴阳五阿哥。
而沈眉庄,她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议论朝政,只捏着帕子担忧地看向弘昭。
雍正的眼神骤然一暗,压抑着怒气,冰冷地看向敦亲王肥硕的身体。
哼,要不是老十身份特殊,真想送他去挖煤!
“老十,你说话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
还平定准噶尔,你问朕了吗?
国库有银子吗?火药充裕吗?粮草备齐了吗?士兵马匹养好了吗?
这种大事是能轻飘飘地拿出来儿戏的吗?
虽然他也想打准噶尔,但现在青海战事刚刚结束,国库空虚,不宜劳民伤财,且时机未到。
老十却自作主张拿国家大事玩笑,因此雍正这次也黑了脸,不再容忍。
敦亲王就是气不过,又爱抬杠,虽然心里不高兴,但也知道了暂时不能和老四撕破脸,站起来行礼道:
“是臣弟失言了。”
弘昭与弘历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倒是有些期待。
弘历是个激进好斗的,准噶尔屡次骚扰边界,就该踏平了,纳入大清版图。
弘昭只是知道弘历想要,并且他想出去玩。
准噶尔,多适合上面种葡萄,下面养鸡啊。
(新疆的皇上们请不要打我,老奴说的不是你们哈,本人没有对新疆不满,本人非常向往~)
葡萄酿鸡,不知道好不好吃。
“皇阿玛,你不是答应要送儿臣一个养鸡场吗?儿臣觉得,准噶尔是个好地方。”
听到这话雍正小脑都要萎缩了。
不是,养鸡场,这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吗?你说出来朕脸上都无光啊!
而且你知道准噶尔的战力吗?说得轻轻松松,你当准噶尔是个小村子吗?指哪要哪?
还养鸡场,那朕还说朕想要准噶尔来养狗呢!
“胡闹!”雍正有些生气地训斥道,私底下玩笑便罢了,这么多宗亲在呢,丢人。
现在轮到弘历咳嗽了,就不该和五弟对视,跟个狸猫一样,一对视就歪着头溜溜哒要过来找事儿。
“哼,无知小儿,五阿哥怕是连准噶尔在哪里都不知道吧。”
敦亲王本来都要偃旗息鼓了,但一听作对的人问出这么傻的问题,这不就是伸着脸给他打吗,不打他晚上回去都悔得睡不着觉!
“西北之角,天山以北,东西南北延袤数千里地,四面环绕,天然……”
“养鸡场。”
敦亲王:升堂记得带着你那破养鸡场!
雍正:能不能别提养鸡场了,八字还没一撇呢,大话说出去到时候可就丢人了。
弘历:……没事哒弟弟,哥哥以后一定拿下那里给你养鸡玩,就是,你的小愿望能不能私下讲。
弘昼:咳咳,五哥,少说两句吧,皇阿玛拳头都硬了,上次打了三哥,这回不会要打我了吧。
弘时:啊?啥?我不在我不在,不要点我名,不要点我名,我什么都不知道……
“哼,就算你知道又如何,先帝三次征讨才暂时平定,没过多久又掀波澜,五阿哥说来倒轻易,简直狂妄至极!”
敦亲王人傻傻的,刚被雍正骂过,这会儿又上头了,十福晋的眼神都快化成针线把他嘴缝上了。
弘昭手里抛着一串葡萄,一颗小果从柄上掉落,咕噜滚到他脚边:
“子曰:四十不惑,心坚意定,四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十叔却连想都不敢想,可见是有自知之明,难怪十叔就这么窝在王府里颐养天年了。”
少年一身浅金色衣裳安然地坐在那里,视线漫不经心地扫了全场一眼,却散发出惊人的气场。
仿佛所有人都被他用一裹丝绸卷住了身体动作,如蜘蛛丝缠猎物般,强制性的,将目光收拢在一处,让人心神为之一怔。
就连被骂废物,没有斗志的敦亲王怒气都断片了一瞬。
本来甄嬛心里对五阿哥印象再好,都觉得他今天有些自大了,或许是年纪还小,异想天开,长大了就好了。
但一看见他的模样就莫名相信他。
那纤长有力的手随意把玩着紫色的葡萄,就像一柄银芒闪烁的锋利宝剑,不断颠弄着准噶尔的心脏。
葡萄脆弱不堪地瑟瑟发抖,承受着他一时的玩乐,破碎地滚在地上,像天上硬拽下来的星子。
被那双势在必得,野性艳冶的丹凤眼看一眼,所有人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奔腾。
就好像……灵魂放荡。
弘昭直接拿着一串葡萄靠近唇边,咬下来一颗吃了。
他宛如品尝战利品的雄狮,喉结滚动,咽下,声音在安静的大殿里再次响了起来:
“可叹十叔虽是皇阿玛手足,却无手足之能。”
“比不上十三叔勤勉,能为皇阿玛分朝堂之忧便罢了,连十七叔都比不上。”
这时候,果郡王允礼正好携笛入内。
他在外面转了一圈,有些无趣,便“提早”来了宴席,恰好听到这话,有些不明所以,笑道:
“这一来就听见五阿哥在夸臣弟,我说怎么路上的喜鹊叫不停呢。”
敦亲王吹胡子瞪眼睛,看允礼怎么看怎么不爽,指着他道:
“你说什么,本王还比不上这个汉人生的闲人?!”
果郡王早就被他奚落习惯了,但不高兴也只能忍着,他惹不起背景强大的老十,只能自贬:
“臣弟只爱游山玩水,自然比不上十哥。”
“错。”弘昭看这个胖加菲猫不顺眼。
“万千臣子皆是为皇帝服务,十七叔醉情山水,常年游历,为皇阿玛探查民情,陪伴圣驾,宽心解郁,是帝王的逍遥散。”
这句话说得雍正心里通畅不已,对,就是为朕服务的,朕当皇帝又不是为了当受气包的。
果郡王则是心里一阵苦笑,这话虽好听,但他自己知道,若有选择,他可不想陪伴圣驾。
“而十叔啊……侄儿都不想说你这脾气,侄儿总共才说几句话,就被你堵得胸口疼,你可是帝王的炸药包啊,好心情都炸没了。”
敦亲王自然不服气,觑了一眼皇上的脸,黢黑,哼,炸死老四这老狗最好!
“好在皇阿玛大度,不与你计较,还宽待于你,屡次为了手足训斥亲子,真是让侄儿好生羡慕。”
雍正原本正在憋笑,一听到后一句话,心里一个咯噔。
这臭小子又记上仇了,就因为自己没帮他说话还训了他一句?哪有屡次啊,他冤枉朕。
“皇阿玛待兄弟好过亲子,十叔该心怀感恩才是。”
雍正莫名心虚起来,感觉好像被翻旧账了一样。
敦亲王脸色难堪,说得好像他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一样。
他的名声啊,再一次岌岌可危!
这五阿哥的嘴也太可恶了,他连忙地站起来拱手,脸色为难:
“皇上明鉴,臣弟只是性子直了一些,才让五阿哥误会了。”
“臣弟才不是什么炸药包,臣弟,臣弟明明是您的……开心果。”
弘昭听言,差点笑出声:唔,那你跳个舞看看。
敦亲王是忍着恶心才说了出来。
忍一时风平浪静!
能成大事者,必有静气!
哼!本王记住了今日之辱!
等日后八哥登基,就把这讨厌的五阿哥发配宁古塔!
雍正心里也觉得恶心,看着老十就讨厌。
年轻的时候不还算正常吗,如今越发圆润会膈应人了。
什么开心果,他也好意思说得出口。
但看见老十那隐忍伏低的模样,雍正又暗爽不已,瞧他那说一句话的委屈样儿,朕就喜欢看他受委屈。
一个带着调笑的声音突兀出现:
“原是侄儿错怪十叔了,侄儿给叔叔说一声对不住了,十叔既然是帝王的开心果,就该费些心思取悦帝王。”
弘昭也站起身拱手,唇角翘起:“皇阿玛,儿臣有一计。”
雍正:好,你退下吧。
退退退!
朕一看那臭小子的眼神就知道,坏了,朕要被他玩坏了。
还不等他出言拒绝,弘昭已经说出口了:
“好十叔,好开心果儿,那你跳个惊鸿舞给皇阿玛开心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