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城,郡守府。
“大人,天机阁传来消息,血煞宗的人被击退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仆役,急匆匆地走进书房,向正在批阅公文的郡守禀报道,声音里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嗯!嗯?被击退了?”郡守闻言,手中的狼毫一顿,笔尖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迹,他抬起头,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惊讶。
“是的,大人,据说那小青山的山神,用一种名为‘神牌’的法器,联合了人族和妖族的力量,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防御阵法,挡住了血煞宗的攻击。”仆役尽量平复着自己的语气,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汇报给郡守。
“神牌?联合人族和妖族的力量?”刘渊眉头微皱,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那光罩是何模样?”他心中起了兴趣。
“听闻是淡金色,上面还有些符文流转,甚是玄妙。”仆役回回话。
刘渊若有所思,这小青山的山神,还真是不简单,竟能让人族和妖族如此齐心协力,这可比单纯的武力威慑要高明得多。
“大人,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一旁的幕僚见刘渊沉吟不语,小心翼翼地问道。
“血煞宗的人,向来睚眦必报,这次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郡守放下手中的毛笔,轻轻地敲击着桌面,“明日派人将那沉沙渡口的路面平整一番便是。”
“是,大人。”仆役领命而去。
站在一旁的幕僚看着远去的仆役,心中暗道,这郡守对于小青山的态度有些捉摸不定啊。
炸桥的事件已然过去了半个月,石桥的修建进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而不知不觉间,沉沙渡口却是迎来了不一样的变化。
晨雾还未散尽,三丈高的木船在河面排成蜿蜒长龙。船头挂着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惊得渡城守军攥紧了腰间佩刀。
“都仔细盯着!”城墙上络腮胡伍长踹了脚新兵蛋子的藤甲,“那些妖怪要是敢扑上来,先放三波箭雨——”
话音未落,木船甲板突然钻出个顶着猪首的精怪。
那精怪腰间别着巴掌大的铜铃,走起来叮当作响,仔细看去,中间的铃舌却是枚刻着山峦印记的铜牌。
见到此牌,守城军士明显的松了口气,猪首精怪冲城头拱手作揖:“军爷辛苦!咱是来钉桥板的!”
河面上忽然传来哗啦的声响。
众人定睛看去,一个巨大黝黑的尾巴将河边搅的到处是泥浆。
刚才那猪脸精怪,张口就骂:“你个杀千刀,该下滚锅的家伙,让你运个木头,你是要把这岸边的泥水都翻上天吗?”
那水中鱼怪似是听懂了,猪脸怪的话,顿时不再翻腾,那三丈长的铁木慢慢的也浮到水面。
“一个个的,没脑子的东西。”猪三壮伸手一勾,就将那些湿漉漉的木头拖了上来。
远处还有一队人类力工,在河边搭建工棚,处理已经晾干的木头。
猪三壮用獠牙顶着红绳,每走三步就要扶正头顶的竹斗笠,已然一副监工的模样。
“让让!让让!”城中皂吏挥着浸过桐油的皮鞭,抽在路边的马桩上啪啪作响。有个瘸腿老丈躲避不及,被鞭梢扫到衣角,顿时滚进泥坑里。
“作死啊?”皂吏扯着嗓子骂,“这地面的青石才平过,若在给弄坏了,老子把你们都扔到河里喂鱼!”
沉沙渡,难得了焕然一新,只不过靠近渡口的位置皂吏们明显不敢靠近。
渡口石碑后转出个挎竹篮的老妇人。油纸包着的菜包子冒着热气,颤巍巍递到猪妖面前:“这位…这位大王,可要垫垫肚子?”
猪妖鼻头抽动两下,突然从鬃毛里摸出三枚铜钱。
“大娘,要六个。”它瓮声瓮气地说着,獠牙上还沾着昨夜啃的番薯渣,“俺们族里八个崽子等着开饭咧。”
城墙垛口探出十几个脑袋。军士们看着精怪们蹲在渡口啃包子,油渍在狞獠牙上泛着光,握刀的手都有些发颤。
“这世道…”伍长啐了口唾沫,指甲无意识地刮着墙砖缝里的青苔,“连畜生都学会使铜板了。”